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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福不會享!不喜歡吃燉的,我叫師傅幫你做冰糖燕窩。」

  「我怕下輩子會投胎成為燕子,在梁下築巢,每築一次就被摘走一次,最後口水摻著血絲,仍不放棄,築出來的巢透著鮮紅色,至死方休。」我用血燕的故事嚇母親。

  她輕拍了一下我的臉。

  「瞧你這孩子胡說八道的,一起床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快準備準備!」

  一個小時之後,我挽著母親的手走進沈香亭的大門。

  站在櫃檯旁邊等侍者帶位時,一道身影從餐廳裡面閃了過來。

  那是容楷元,他帶著期待的表情直直往我們這邊走來,嘴裡說著:「伯母,你們也來吃飯?」

  這叫不叫冤家路窄?

  他在問什麼笨問題啊?不來吃飯難道是來賞花嗎?

  我瞪他一下,又把眼光轉回來看著母親,她慈祥的臉上是一副歡喜的笑容。

  母親說道:「楷元,真巧,居然在這邊遇到你。」

  啊!我心思一轉,這該不會是設好的圈套,拉著我一起跳進來?

  容楷元眼睛看著我,心不在焉地對母親說:「是、是啊!」

  真巧?巧在哪裡?台北這麼大、餐廳這麼多,就剛剛好在這家沈香亭碰到?說給鬼聽都不信。

  我嘟起嘴巴悶聲不吭,聽他們兩個人演戲。

  「一起坐,有個伴也好說話。」

  「伯母,不會太打擾你們吧?」

  「不會、不會!」

  「我去跟我的同事打聲招呼,告訴他們我碰到熟人。」沒想到演一場戲還拉了幾個同事來演啊?我嘴角偏一偏,啊哈!想當東床快婿可真花足了重本。

  他果真不客氣地湊過來三個人一桌,母親坐下來對容楷元又是一陣親暱的盤問。問題不外乎薪水多少、幾棟房子、結婚喜歡何種形式、未來想要幾個小孩等等。

  容楷元很客氣,一一的回答。他雖然跟母親說話,但他的眼睛一有機會就往我這邊瞄。看什麼看?!

  這輩子沒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女孩嗎?我在心裡罵。

  我別的優點沒有,但論起長相可有十足的自信。母親年輕時還選過美呢,雖然沒得名,但也是一名標準的美人胚子;生下我們三姐妹,自然一個比一個好看,想想,我得意地咧唇—笑。

  容楷元依然看著我,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你看什麼?」我終於忍不住了,瞪著眼睛問他,被這探照燈似的眼光左左右右跟著,實在不舒服。

  他臉上一陣尷尬,把眼睛轉回桌上價值不菲的燕窩。

  「沒什麼!」

  「眼睛直盯著人不放,幹什麼嘛!」我壓低聲音抱怨,聲音不大,但母親跟容楷元當然都聽得見。

  「曉月,楷元是個老實人,你不要欺負人家。」

  「我欺負他?」我嘟起嘴巴,是誰睡眠不足還被拉下山來吃這沒味道的燕窩?還要陪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話?是誰欺負誰啊!

  「媽咪,我好可憐哦。」我眨眨眼睛,裝出要哭的樣子。

  「怎麼啦?」母親一聽,著急的問,容楷元也湊過身子來看我。

  「睡眠不足、吃不下飯、頭又痛,你又冤枉我欺負別人,你說可不可憐?」試了一下,假哭不出來,我改變策略,張著大眼無辜的看著母親。

  「好,媽咪疼你,下午一起去珠寶店逛一趟,買些東西回家,好不好?」她說話的口氣好似說下午去菜市場買魚一樣的輕鬆,每每這一去就是百萬元的花。

  我翻了一下白眼,雖然不太想去沾那些珠光寶氣的東西,但想想也沒地方去,只好說:「好吧,反正台北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剛回答完,母親就轉頭。

  「楷元,下午有沒有事?一起去吧。」

  唉啊!我居然忘了旁邊還有一個容楷元,有了這個跟屁蟲,我寧可早一點回家睡覺。

  「下午總經理想找我見個面,溝通一下台北公司的工作。」他恭敬的說,這句話讓我鬆了一口氣。

  偏偏母親卻說:「不要緊,跟總經理見面每天都有機會,在街上碰到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說著,母親拿出手機來,打了一通電話,講不到三句話便看她展霹笑顏。

  掛上電話之後,她笑咪咪的對容楷元說:「我已經跟海藍說你下午要陪我們,不能回去跟他會面,海藍說沒關係,叫你慢慢陪我們逛,不用急著回公司。」

  拜託!表哥怎麼可能對他敬愛的阿姨說不?

  我在心裡面暗暗叫苦,看來這容楷元是注定當我們的跟班了。這倒好,聽說有些不爭氣的男人,入贅後專門跟在老婆身旁提袋子,他可以當作職前訓練。

  珠寶店離沈香亭不適,母親提議飯後散步一下,我沒有反對。

  母親走得極慢,所以我跟容楷元並肩走在前面,母親在後面慢慢的踱步。

  站在他身邊,我側眼看他,斯文俊秀的長相、高不可攀的學歷,加上任職於知名企業,怎麼看也不是一個需要攀附權貴的人。

  其實他看起來不討人厭,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英俊的男人,我並沒有粗心到忽略街上女子投射過來的眼光。

  但我實在很討厭這般被父母一次次設計,跟他們喜歡的人硬湊成一對。

  爸媽老是嚷嚷著說:曉月,這是為了你好。

  但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那也只有他們知道了。每次他們如此費心的幫我安排相親,我的心情就有好幾天陷入低潮當中。

  胡思亂想著是不是爸媽不要我了,是不是覺得一個二十六歲的女兒嫁不出去很可憐?

  女人是不是一定要有個男人才能襯托出自己的身價?

  唉!愈想心愈煩。爸媽是疼我沒錯,可是他們卻很難碰觸到我心深處的那個角落。

  我不知不覺的歎了一口氣。

  「曉月,在煩惱什麼?」

  他叫我名字?

  我驚訝的抬起頭來看容楷元,好久沒有朋友喊我的名字了,連至親好友都稱我大小姐,時間久了,我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喊起來可以如此溫柔。

  「曉月,曉風殘月,這名字滿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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