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會出現在台灣,而且還是龍華集團的總裁?他離開哥倫比亞了嗎?沒有接下那裡的毒品市場,轉去香港操控乾淨的商業集團?這一點也不像他那個人的作風,一點也不像。
她以為他死了……他應該已經死了呀!
十二年前,她明明發現那房子埋有定時炸彈,因此才特意引他進到屋內,依那樣的爆炸威力和她所算準的時間,阿爾伐落不可能存活下來的,怎麼會……這是第一次的失誤嗎?
不,不算,因為他不是標靶……沒有人雇她殺他!
可是,堂堂的「黑瞳」,執行任務竟然沒有成功,還是因為,沒有親自動手,才會讓他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為什麼會和嚴宇峻認識?單純的洽商嗎?不像。依阿爾伐落那種人的性格,只不過談個生意,何須他堂堂總裁親自出馬?而且看他和嚴宇峻之間的氛圍,一點也不像是普通交情……
他們之間有些許火花在微微迸發著,微微……嚴宇峻為什麼會認識他呢?遠揚企業的總裁,他不是在台灣創業的嗎?他有什麼機會會跟阿爾伐落認識……有什麼……
「施雨萍!」
喝!
雨萍被一陣叫聲給拉回了神,明顯驚嚇到的她還因身體顫動而向後踉蹌,扶住了自己的工作桌面,白了唇。
「你怎麼了?」有點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嗡嗡叫著,「我叫了你好幾聲都沒應?」
「我……我……」怎麼了,為什麼覺得胸口很難過。
……「沒事……」
雨萍揮著手,表示她安好,但是來人可不這麼想,他一把握住雨萍的雙臂,讓她面向自己。
「看著我。」男人強迫雨萍回神,「回答我,你沒事吧?」
嚴宇峻?
雨萍看到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裡有著許多複雜的感情因子,悲傷、孤獨、寂寞與一種躍躍然的擔憂。
他的眸子也是黑色的呀,跟她一樣的深黑瞳孔。
「我沒事了。」雨萍閉上了眼,「放開我吧……」
嚴宇峻猶豫著,畢竟從他一進花店,就看到桌邊的雨萍呆然站立;她看著地板,不知道是在找什麼或是想什麼,等他關上玻璃門,她還是不為所動;他往前走到她面前,她連頭也沒抬;到叫了她幾聲,她還是一樣相應不理。
嚴宇峻微微的鬆了手,很怕雨萍失去他的支撐,會就此倒下似的。
「你竟然失神到這種地步?」他看著仍白著唇的她,「坐下來休息吧。」
「不必了。」雨萍慢慢的恢復神志,「你今天要訂花嗎?」
「不,我來休息的。」
來休息的!
啊……對,是她自己開口說的,只要他願意,只要他想求得一刻安寧,隨時隨地都可以到她的天地裡,做充份的休想……
雨萍點了點頭,往茶水間走去,她可沒忘記她說過,只要他來,她會為他泡上一杯不一樣的香濃咖啡。
嚴宇峻坐在和上次相同的位子,只是他不再面牆,而是看著對面的架子,還有雨萍。
上個星期的毒氣事件他沒忘,也不可能忘,一個小小的花店老闆娘竟然懂那種事情,這就足以證明她絕非泛泛之輩;或許她現在平凡,但以前定有一段不平凡。
那樣的氣勢、那樣的凜冽感,不是一般女子所擁有的。
儘管……她擁有那樣脫俗清麗的容貌,恍若風中飄搖的纖細。
還有,上星期此紫送來一整盒被揉爛的紫桔梗,真是沒品的女人;雨萍送花來的時候,正巧遇上了方落……他沒有忽略她眼裡那股驚訝的奇異光芒,在她看到方落的那一剎那。
她的眼睜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大,她的唇緊得死抿,明顯的加重手上的力量,緊握住那長盒,雖然只有一剎那,但是他偏偏就是對上了她的眼,瞧見了她的反常。
她認識方落嗎?為什麼認識?看到了為什麼又會那麼驚訝?
「咖啡。」雨萍輕柔的叫喚著,把咖啡放到了他身邊。
「謝謝你。」嚴宇峻看著雨萍,突然發現她似乎又瘦了許多。
雨萍把咖啡放好後,走到門邊,把「營業中」的牌子轉了面,成了「休息中」。
「我也需要片刻寧靜。」在嚴宇峻問之前,雨萍就先開口了,「我需要平靜一下。」
她回過頭,露出淡雅的笑容,但卻帶著虛弱,這個星期以來她都無法安心入睡。
雨萍走回自己的工作桌邊,上面的咖啡正冒著氤氳熱氣,散發迷人香味,雨萍坐了下來,把鼻子湊近咖啡漫出的煙霧,汲取著。
好累……為什麼會這麼累?來到台灣後應該會與過去斷無瓜葛呀,可是為什麼事情會紛擾不休?為什麼阿爾伐落會出現?她為什麼會於心難安?
當年那片火海裡,她永遠忘不了奧斯卡的神情、他的遺言、還有他求她幫他做的事情……其實她尚未完成承諾,就退了休,想把過去一切給忘了……
因為她沒有實現諾言的機會呀!奧斯卡,我真的不是那種遵守諾言的人,是因為我找不到完成承諾的因子,那個必要因子呀!
阿爾伐落的出現,還不足以完成承諾,只是她憶起了某些忘不了的片段……
「你要不要過來這裡?」看著雨萍的嚴宇峻,發現她似乎快哭出來了。
雨萍抬起頭,看著說話的嚴宇峻;他剛說什麼要她過去做什麼?
「你的咖啡都涼了,你根本沒心喝咖啡。」嚴宇峻拿起早已飲盡的空咖啡杯,「你有心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這真是破天荒了,他嚴宇峻竟想聽人說心事?!可是……他就是想,他就是想知道她滿面愁容的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他希望她笑,淡淡的笑容,就可以溫暖他的心……
「我不需要跟你說,我也沒有什麼心事。」
嚴宇峻拿起涼掉的咖啡。
「不要吵我。」雨萍喝下咖啡,涼掉的苦澀令她難以入喉,嗆得她連連咳嗽;嚴宇峻沒有上前幫忙,他知道今天的雨萍像刺猖般,已伸出長刺,只為保護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