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一切,包括親情的友情?
「不談這些了……」子尉急著移轉話題,「你的預言實現了沒有?」
「我?」深雪有些茫然,微微一笑,「江湖術士的話,你也信?我先想辦法把你弄出來吧……」
他成功了,而子尉在父親過世以後,也成功的拋棄過往的黑暗,成了「正常人」。
預言算是實現了,雖然只是一點點。只是一點點。
第一章
清晨的薄霧才剛散去,留得幾絲輕縷在人間,朝陽不過乍升,台北城就已活絡起來。
繁忙的台灣不似國外般的休閒,早起的鳥兒還在覓蟲時,許多人就已經晨起,準備面對一天的庸碌與挑戰;街上很快就塞滿了人與車,步調永遠是那麼的忙碌,一刻也不得間。
她花了好一段時間才適應這樣的生活。
她曾經一個人站在街道旁,觀察著過往的人們,人們無心去留意週遭的一切人事物,只是逕自的疾走著;沒有人會停下來慢慢說話,只有邊拿著手機還一邊望著表的人們,路旁沒有露天咖啡廳,但是得來連倒是四處可見;沒有坐在餐廳裡笑著聊天吃飯的人們,她總是看見他們拿著麵包邊走邊吃、邊趕時間。
無論何時何地,她總看見一直移動的圖畫,沒有悠閒、沒有寧靜、沒有那一絲絲靜謐。
她很想保持那一絲緩慢,但她發現在台灣生活,就很難;以前的她是不跟人接觸的,她的生活簡單到不能再簡單,除了練習、殺人,還是練習、殺人。
生活在一發又一發的子彈中緩慢度過,她這個人沒什麼野心、沒什麼大心願,就只是等著接到僱用,然後殺、殺、殺,當然,曾經有過比較豐富的日子,但是,那一切都已成雲煙,她認為,她不是適合豐富日子的女人。
她的身世是謎,因為她是一個棄嬰、孤兒,她只知道自己是一個東方人,所以她飄洋過海來到了台灣這一個小島國,準備淡泊的開始一場新生活、洗去一身血腥。
她決定融進這個國度裡,把所有的生活習慣與一切,全部融進這個新的世界裡。
她下了床,開始梳洗,這裡是她租下的套房,大小不過五坪,一個人生活算是足夠了!一床、一桌、一個小冰箱和衣櫃,她用不到太多家電用品,買個微波爐,能生活就好。
其實她大可以買下這間套房……不,嚴格說起來,買下這一棟樓對她來說都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她沒有這樣做,用租的比較方便,要走隨時都可以走,即使她本來是打算定居在台灣的……
無奈過往的生活及習慣使然,她無法真正的把一切寄托在這片土地上、寄托給一絲空氣、一件事物上;她依舊隨時隨地保持警戒狀態,儘管這裡根本不會有所謂的危險情況。
梳理一頭長髮,整理好衣著後,她便離開家,前往她在這裡的新事業。
她真的努力試著重新開始生活,所以她在前頭街角租下了一個店面,開了一間花店,人說跟著植物可以修身養性,所以她從接觸花草開始,對於包花束她也有點心得,從事這一行她也算得心應手。
而且……這個工作可以接觸很多人,但是又安靜,她需要接觸各式各樣的人,因為她二十幾年來都沒有真正接觸過人……她總是一個人、總是獨來獨往,從來不曾去瞭解誰,也未曾想要瞭解人類。
但是從現在起,她已經揮別了以前的生活,她要重新活得像平常人,所以她就必須融人平常人的世界裡,先從觀察做起,這點是重要的。
她的花店外面是落地的玻璃窗,點綴著一些假花假籐,再以轉印紙貼上店的名稱,這間花店坪數比她住的地方還大,她把整間店整理得綠意盎然,讓人彷彿沉浸在綠色的平和世界中。
從偏右方的店門走進,可以見到店底左方的大冰櫥,裡頭有著各式各樣的花卉;而店左方的牆上,是一整個大木架,上面攀著長春籐,架上有著許多奇花異草的盆栽,底下的格子則是放置一些必要用品。
店中央就是一張桌子,那是包裝台,她工作的地方,在她身後的整面牆放滿了包裝用的材料,不管是緞帶、包裝紙、美麗的卡片或是一些奇特的東西,應有盡有。
最特別的,該說是進店門後,右方那大一塊空間了吧!任何人一進門,都能夠在溫暖而且平和的店內,聞到一股濃郁的咖啡香。
她沿著牆上釘了長條形的桌子,下面再加張高椅凳,作業工材都不花錢也不費時,但是卻可以讓等待的顧客,有一隅休憩的地方;休息區有一面是面對著牆、一面是面對著街道,那方玻璃窗她也特意設計過,她喜歡用長春籐繞著外圍,然後用雪花製造器噴了一些圖案。為的是不讓裡外的人,把對方看的太過於清楚。
她的工作桌一邊就是小小的檯子,上面有咖啡烹煮機,只要有人想要喝,盡可以大方拿過一旁的紙杯,置到機器下方,只消一個按鈕,就可以品嚐香味四溢的咖啡,絕不收費。
儘管這樣的喝法並非品嚐,但那只是她想出來讓客人休息的地方,即使是這麼簡單的服務,應該夠了。
店裡整天會放著浪漫的古典音樂,或是澎湃的交響曲;總而言之。這間花店不論從外面看,或是身處在裡面,任何人都可以得到絕佳的心靈平靜。
因為她適合這般的平靜,她就是這樣的人,身處在這樣的氛圍下,她才能夠覺得平靜。
若論突兀之處,恐怕就只有花店的名稱了;一個人想忘掉過去,但是不可能捨棄過去,她決定將陪伴她多年的名諱用在店名,作為一種紀念。
黑瞳花店,而她為自己取名,叫施雨萍。
開了店門,迎接一天的開始,雨萍開始擦拭著桌子、架子,然後為咖啡區的桌上,插上今晨最新鮮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