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野取過電話,以平時的語調,不透露任何情緒地問:「什麼事?」
雪兒只見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司徒野面色凜然地回了一句:「我立刻回去。」即掛上電話,離開床,離開她,穿上衣服。
「發生了什麼事嗎?」雪兒抓來衣服,掩在胸口,困惑地問。
「公司收到消息,航向美洲的貨櫃船被放了炸彈。」司徒野沈聲說,走向門口。
「你……什麼時候回來?」雪兒下了床追上他。
「不知道。」他回視她一眼。
「小心安全,我……會等你回來的,絕不走出這房門一步。」雪兒小臉暈紅,擔心地說。
「很好。」她覷見他唇邊居然露出淡淡的笑痕,不知哪來的衝動,她伸出手擁抱他,踮起足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司徒野的眸心掠過詫異,但事情緊迫,他無法去分析她的舉動所代表的涵義,也許她以為自己可以因此而脫罪,也許她真有幾分為他擔心,但他竟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回應她,才開門離去。
雪兒怔怔地立在門邊許久,他的擁抱匆促卻充滿震撼的力量,瞬間將她的心神全吸了去。回神後她發現門仍沒有被上鎖,但這次她真的學乖了,不敢到處走動,只想待在房裡等他回來,更祈禱他及他的公司都平安無事。
◇ ◇ ◇
天狼航運公司裡,高層會議室中一片混亂……
「你幹麼驚動大哥,寫這封匿名信的人說不定是精神不正常,只是在開玩笑,誰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為了慎重起見,一定要告訴司徒!」年長的忠叔不贊成這說詞,他在天狼幫少說有三十年資歷,其中有十年的光景都在為航運公司效力,一路隨著司徒野到現今,行事作風十分謹慎。
「忠叔說得對,讓大哥決定該怎麼做。」有人附議。
「可是大哥一定會讓船返航安檢,這樣一來,貨櫃延遲了,損失很大。」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忠叔沈著地說。
正當眾說紛紜之際,司徒野趕到公司,大夥兒立刻安靜下來,他神情若定的坐到會議長桌的主位,秘書立即送上那封匿名信。
司徒野仔細地過目後,詢問忠叔。「連絡上海狼一號了嗎?」
「連絡上了,船已到了公海上,船長命手下展開搜尋,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物。」忠叔報告。
司徒野點點頭,開了桌上的電腦,查閱船隻調配表,發現一線生機,立刻下了定奪。「支持船海狼二號就在鄰近港口停泊,讓海狼一號在附近港口把所有的貨櫃裝卸到海狼二號上,繼續運送貨櫃;海狼一號必須立刻返航接受安檢,這樣一來不但可確保安全,航期也不受影響。」
「大哥真是英明。」現場激起一片歡呼聲。
「喝過洋墨水的果真是不一樣,老爺子果然沒有看走眼。」忠叔露出欣然的笑臉。
「快去辦事。」司徒野一揮手,眾人立刻照辦,各司其職去了。
人聲消散後的會議室,顯得極沈靜,司徒野冷靜的瞥著那封信,眸光深奧且堅定。
「野兒,讓兄弟們都有口飯吃,就沒有人會想要作奸犯科了。」他深深記得他的恩人,也是收養他、栽培他的義父城關山的遺志。
他十歲離開朱大嬸家,一路從太保鄉漫無目的的流浪到中部,天天都是有一餐沒一餐的度日,夜裡總是露宿荒野。直到有一日他發現自己病了,再也走不動,疲憊且昏沈的倒在荒郊,以為自己即將死去。
但意外的是他又醒了過來,睜開眼他看見一位僧人,僧人的身邊立著一個穿著體面,卻皮膚黝黑,且面目甚是猙獰的中年男子。
「我死了嗎?」他以為自己看到魔煞。
「不,城施主救了你。」僧人雙手合十將城關山介紹給他。「他上山來參禪,路經十里坡,發現發高燒的你,把你扛上山來,還請醫生來為你診治,你現在覺得如何?」
「我……好多了,謝謝你,伯伯。」他冷淡地望向城關山,但他不怎麼好看的臉上卻掛著溫和的笑意,那抹笑痕深烙在他腦海中。
「不客氣,小兄弟,你好好調養身子,醫生說你營養不良,只要多吃點東西,沒什麼大礙。」城關山和善地說道。
隨後的日子,城關山留他在山上住了半個月之久,兩人竟成了忘年知交,在得知司徒野的處境,自己又膝下無子,決意收養他。
司徒野萬萬沒想到兩人因此結下不解之緣,城關山成為他生命中轉捩點的大貴人,影響了他往後的一生。義父真心把他當兒子,鼓勵他完成學業,一直到供他出國留學,從未動用過他生身之母遺留下來的那筆錢,直到義父去世,更將天狼幫交到他手上。
天狼幫原本只靠連鎖酒店生存,但他以所學的航運管理成立了天狼航運公司,包括航空、航海,規模龐大,十年來不但早已成為股票上市公司,更是全球航運界的翹楚。
除了吸收專業人材為中堅,其餘全是天狼幫全體兄弟用血汗換來的,每個人努力學習從懵懂到專業,褪去一身草莽,在公司、在空中、在海上努力的經營。
這些年來天狼幫的兄弟不參與械鬥、不搞亂七八糟的買賣,只以天狼航運的正當經營為主要謀生工具;然而當他們可以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時,卻有人想打擊他們。
他可以預知寫這封信的人用心何在,無論炸彈事件的真偽,對方都想打擊天狼航運的信譽,擾亂人心,但他絕不會讓奸人得逞!
司徒野立即想到一位頗有交情的好友韓耀司,他一定可以幫上這個忙,他撥通電話。「請接重案組韓警官。」
「請稍待。」電話那頭響起悅耳的音樂,這年頭就連警局都「人性化」了,不久有人接聽電話。
「喂,我是韓警官。」韓耀司意氣風發的聲音傳來。
「我司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