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石賢一試圖想緩和一下「氣氛」。「洪小姐,你先別動怒,有話慢慢地說。」
「慢?再慢就來不及了。誰知道你們會怎麼『欺負』德三?
送他到非洲難民營去和小黑人搶飯吃?還是送他到冰天雪地的南北極,和企鵝作伴?或者是扔到野草雜生的叢林……萬一遇到食人族怎麼辦?」
洪芍萸的「擔憂」,石老爹聽得哭笑不得。
佟初雲也是老神在在,瞧她的緊張勁,分明把德三當自己人。
「洪小姐!德三是要去加拿大。」石賢一解釋著。
「加拿大?去加拿大做什麼?德三英文又不溜。而且加拿大的冬天很冷的……你們想凍死他不成!」
「不是的!洪小姐。石氏家族在加拿大有分公司--」
「分公司?」洪芍萸呆愣了半晌。
「德三是要去那裡修習企業管理。」
「要工作何必跑到加拿大,石氏在台灣就有公司。一定是你們容不了德三,定要逼他遠走他鄉。」洪芍萸依然「堅持己見」,要「力挽狂瀾」。
「芍萸!你為何如此肯定。」換佟初雲出聲。
反而石老爹像沒事人一樣,在一旁「看好戲」似的。
「因為他在『大台北夜未眠』點了一首歌給我。」
「什麼歌?」佟初雲今晚沒聽「大台北夜未眠」。
「周華健唱的『其實不想走』!」洪芍萸斬釘截鐵的。她瞧見了石老爹仍不慍不火地吃著「豆花湯圓」更加火大。
「其實不想走?」佟初雲知道這首歌。
「說話啊!你別一直吃行不行,德三可是你兒子,雖然他在家中地位最低……他的自暴自棄你們都有責任。」洪芍萸熱心得過頭了。
石老爹被洪芍萸指著鼻子罵,罵得滿臉豆花。
「初雲!洪小姐她似乎誤解了!」石賢一答話了。
「她是當局者迷!」伶初雲語意深長地說。
「別吃了--」洪芍萸衝了過去,一把奪過石老爹手中的碗,氣沖沖地逼視著石老爹。
「洪小姐!去加拿大是德三自己的意思。」石老爹差點就笑岔了。
「胡說!他明明傳訊給我說他『其實不想走』!」
洪芍萸駁斥石賢一,她認定了石德三是受了威脅。
「讓他留在國內,你們睜大著眼看他,甚至派人盯他跟蹤他都行!何必逼人太甚,『看』著他改過不是更好。在加拿大他人生地不熟的,又無親無故的。他唯一的好朋友。我的哥哥又在英國,就算你們一定要他『消失』,那讓他去英國好不好!在英國再開家分公司打入歐洲市場。」洪芍萸口氣緩和了些,帶有「求情」的味道。
石老爹和佟初雲相視而笑,石賢一這也才明白過來。
「奇怪!你們這家人是冷血動物是不是?居然還幸災樂禍地笑著。」洪芍葯又提高了音量,再笑!再笑就別怪她拍桌叫罵。
豈止拍桌!掀桌都有可能。
「芍萸!我們不是不關心,我們也樂見德三有心振作!」佟初雲微笑地說著。看來燈是不點不亮了。
「既然你們有心,就把德三留在台灣好好管教他--」
「芍萸!你何不把『其實不想走』的歌詞品味再三呢?」佟初雲提醒著洪芍萸,別一直只注意歌名。
「歌詞?」她迷惑了。
「對!歌詞中的涵義才是德三的心聲。他不想走,其實和老爹與石家任何一人都無關,是因為歌詞中的『你』才是讓德三『欲走還留』的原因。」佟初雲目光犀利。
「女字旁的『你』?又是因為女人。」洪芍萸感到天族地轉,原來石德三放不下的還是女人,她的心在滴血。
洪芍萸頹然沮喪地掉轉過身子,她白費力氣了!一次又一次的。
「芍萸!你且留步。」佟初雲叫住了她。
「告訴德三,別那麼『烏龜』行不行,既然放不下,何不把『她』一塊兒帶走呢?雙宿雙飛,而且恐怕還不只一個女人,是……一群女人,可以包下一架飛機了。」洪芍萸咬緊下唇,拚命克制自己眼睛中的淚水。
「不是一群女人,只有『一個』,一個女人而已!」佟初雲含笑望著她。
「那就叫那女人來投奔他吧!他的事再與我無關!」
洪芍萸面無表情地說著,雙手緊緊地握住,指甲掐入了肉裡,她真的已心力交瘁。
「芍萸!怎麼你還是不明白?沒有別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你,歌詞中的『你』就是指洪芍萸,德三其實不想走,是因為你--芍萸!所以他才會點歌給你!」
佟初雲的話如五雷轟頂,洪芍萸雙唇顫抖,有些站不住腳了:「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你別穿鑿附會……」
「真的,德三他……愛上你了。」佟初雲直言不諱。
洪芍萸踉蹌地向後倒退了三步,臉色蒼白:「你別開我玩笑行不行!我有自知之明。」
「芍萸!你不也愛上德三了嗎?所以你其實也不想他走的。
否則你今晚不會再來。」佟初雲肯定。
「你別瞎猜,沒有的事。」洪芍萸連聲否認。
「芍萸!你我都是女人!我看得出來你的心意。」佟初雲歎了口氣。
「你別再說了!我不想聽。就算我真的愛上他又怎樣!我不合德三一向的『口味』,除非我去整容、塑身,」她猛烈地搖頭。
「芍萸,德三已今非昔比了。」佟初雲提醒。
「我不聽,我不信--」洪芍萸衝出石宅。
有些話佟初雲來不及說!唉,讓德三自己說吧??br />
洪芍萸思緒狂亂地騎著摩托車直下仰德大道,狂奔回士林。
「石德三會愛上我?」洪芍萸不敢置信。說她愛上石德三倒是事實,她心裡明白。
她的短髮在夜色中飛馳著,天空烏雲密佈。洪芍萸的內心有一股衝動,想衝至石德三的家……
可是她沒有,她缺乏「勇氣」去面對石德三。
只能將周華健「其實不想走」的那首歌反覆地聽著,喃喃自
語,伴著歌聲直到天明。
又是一個多情而無眠的夜!
石德三在家中等了一個晚上。
門鈴沒有響,洪芍萸並沒有上門來找他。在他做了「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