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是他,煙兒神色一怔退了幾步,清儼的眸子裡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這位大爺請你讓開,小女子急於趕路。」
「何必擺出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那回讓你逃過一劫,這回……」他的口水快滴了下來。「嘿嘿,你可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這會兒大白天的,又是在大街上,大爺若要對小女子輕薄,小女子豈會屈服?」冰寒的聲調沒有一絲友善,身上的弦卻繃得死緊,注意到蒲攻膺還帶了不少家僕在後邊。
「哼,這兒可是我的地盤,就算我當?擄人,又有誰敢攔我?」他狂妄的邪笑著。
倏地,煙兒的兩手被家從牢牢抓住,她臉色死白的厲聲怒喊,劇烈掙扎間弄紅了手腕而不自知。
「放開我!」
「放開你?等我玩膩了再說吧。」蒲攻膺洋洋得意的伸出肥短大手,輕托起這張美絕桃花的下顎,想到往後可以夜夜擁著曼妙佳人入眠,不禁放蕩的浪笑起來。「呵呵呵──」
「怎的,蒲老爺對時某人的愛妾有興趣?」一句看似揶揄的話蹦出來,不知何時,時墨已氣定神閒的佇在一邊輕搖折扇,儘管臉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邪痕,但聰明人都看得出,他的眼神擰惡,似快迸出凶煞火光。
嘎──怎麼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煙兒錯愕的驚震不止,然而那句「愛妾」,更令她如道電擊。
「時……時二少?」蒲攻膺飽受驚嚇的忙抽回手,連帶將家從一人一腳的踢開,窘迫而恭敬的行了個禮。「呃……她……她是您的愛妾?」暗自緊張的猛吞口水。慘了!這丫環幾時變成了時二少的愛妾?早知如此,他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碰她一根寒毛。
「是啊,」時墨漫不經心的瞥了煙兒一眼。「我帶她出來買些胭脂花粉,怎麼,蒲老爺想把她帶到哪兒去?」
「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見她落了單,好心要指引她找到路。」
「哦?」目光一轉,時墨瀟灑的步到煙兒身際,故意微俯著頭柔聲詢問她:「煙兒,這兒的路你應是熟得不能再熟,怎會迷路?」
從聽到那兩字開始,煙兒就顯得四肢僵硬,渾身的不自在,他炙燙的呼吸拂在她的耳垂上,又是一陣折人的顫慄。
「我……」
「沒關係,有什麼說什麼,我這人最愛追根究底了。」
蒲攻膺求饒似地望著她面露哀求神色,但一想到他對自己的毛手毛腳,煙兒把心一橫,鼓起勇氣將頭提高。
三少爺,蒲大爺他倚仗自己身為一方之富,四處欺壓平民女子不說,還意圖染指煙兒。」
「哦?」時墨挑高眉毛,對於她的坦然有些刮目相看,原以為她會息事寧人的謊稱沒事,怎料到她還真是實話實說呢。這丫頭,可真不簡單!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時二少,你別聽她亂說,我哪有意圖染指她呀。」蒲攻膺大驚失色的?聲否認,氣急敗壞的瞪了煙兒一眼。
「是啊,蒲老爺家中坐擁三妻四妾,怎可能意圖染指你?」為了把好戲看下去,時墨順著蒲攻膺的話應道。
煙兒心中有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弄不懂他為何要這樣刁難自己?
「如果二少爺不信,可以不管這事,煙兒自知身份卑賤,說出的話亦沒說服力,既是如此,煙兒就當大白天遇鬼,自認倒霉。」
又來了!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時墨莫可奈何的心中一歎。
見情勢有所轉圈,蒲攻膺鬆了口氣,趕忙巴結的說兩句好聽話。
「時二少,您可真有福氣,這煙兒小姐貌美如花,能夠納妾?
小妾,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呀。」
「這麼說來,蒲老爺也是其中之一了?」
「不不不,我哪敢奢望!」蒲攻膺急忙撇清。他這張笨嘴,哪一壺不開提哪一壺,搬塊石頭砸自己的腳。
「行了,我還有事要忙,不多說了。」時墨懶得和他一般計較,這種財大氣粗、色字掛帥的富豪官賈,他見得多了,只要表明了煙兒是自己的人,料他也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將視線放回煙兒臉上,那雙燦若寒星的明眸凝聚著鬱結,看得出她此刻對自己有多?不諒解。
「怎地,臉色這為難看?」
「煙兒謝謝時二少出手相救,此等恩德,來世再報。」言畢,煙兒甩頭便走。
第六章
什麼跟什麼嘛!她見了蒲攻膺都沒腳底開溜,見了他卻視為洪水猛獸,隨便說句感謝的話敷衍了事,就掉頭走人。
二話不說,他大跨步的飛快追上,一拉她纖細的手腕兒,不顧她掙扎的阻力,扯著她,直到彎進一處窄巷方才停住。
煙兒一聲不吭,只是羞惱的用力把手抽回。
「你就沒想過自己的不告而別會激怒我?」時墨不屑地用鼻子一哼,表示自己方才抓她的手是逼不得已。
「煙兒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婢奴,怎激怒得了時二少?」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何以一碰上他,再失酸刻薄的話她都說得出來。
「生氣了?因為我輕易的饒了蒲攻膺那混蛋?」
二個有錢、一個有勢,你們理所當然是一國的。」她冷冷地答。
「你這麼說就太污辱我的人格了。雖然他和家父確實有來往,但憑他這點財勢,我還不放在眼裡,我只是不想把關係搞壞,徒增麻煩。」
「倒不如說是你欺善怕惡。」她的回話一次比一次尖銳。
「欺善怕惡?」他甚覺可笑的搖首。「我乃時王府堂堂二少主,何來懼怕之事?但為了不落人口實,說我以身份欺人,避掉惹事生非的嫌疑,才好心饒他一馬,怎麼你心有不服?」他話中有話的嘲弄意味,又刺中她心底自卑的痛。
「既然你怕惹事生非,就不要招惹我!」脹紅著氣極的臉,她忍無可忍的脫口而出。
「招惹你?」時墨感興趣的收斂起臉上笑意。「這話從何說起?」
「今日你當著大家的面說我是……我是你時二少的愛妾,」她激動得渾身顫抖,不斷咬牙強抑怒火。「是否想過我郁還煙一世的清白,就毀於你隨意笑鬧的一句話裡?你又是否想過,你三番兩次與我糾纏不清,外頭人都是怎麼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