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來、快起來。」荊包迎急忙阻攔她,懊惱地看了女兒們一眼。「快替我把大媽扶起來,她年紀一大把,禁不起這等折磨。」
荊黃馨與荊紫竹手忙腳亂的攙起梨大媽,再將她拖回椅上。
「大媽,你不要那麼自責嘛,事情說不定沒那麼嚴重,喬巧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絕對不會有事的。」
「可是……」在梨大媽那老邁的腦袋瓜裡,想的儘是荊喬巧已經遇害、被人強姦、或者被棄屍在荒野等等慘狀。
這會兒,一個氣沖斗牛的身影突然衝進了花廳。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來勢洶洶的荊楓若劈頭就問,怒目圓睜地環視每張錯愕臉孔。「今天是我二十歲生日,你們竟然無緣無故就取消了筵席,到底是什麼意思?快把話給我說清楚!」
荊包迎震詫地與愛妻夏梅交換一眼,這才想起平日伺候他的人就是荊喬巧,如今荊喬巧出了岔子,大夥兒根本無心為晚上的筵席準備,自然也無人通知他一聲,難怪他氣呼呼地跑來質問。
「兒子啊,你聽爹解釋……」
「你們瞧不起我對不對?覺得我性子這麼古怪,生日辦筵席也沒什麼用,所以乾脆省起來是不是?」
「大少爺,」梨大媽嗚咽地搶話。「是老奴對不住您,害得您沒法兒高高興興過生日。」
「什麼意思?你忘了買菜嗎?」看大媽哭得衣衫盡濕、好不狼狽,荊楓若大皺其眉,覺得她未免太誇張了些。「那也用不著哭成這樣啊。」
「大哥!」荊黃馨惱火地打斷他們。「是喬巧不見了啦!她今天和大媽去市場買菜,結果大媽的錢包被兩個小偷搶走,喬巧一時情急就追了上去,至今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
「少來這一套。」豈料荊楓若一點也不緊張,冷笑著聳肩。「她八成是跑到哪兒躲起來,和那兩個小偷五五分帳,因為今天是我生日,所以她存心要搞破壞。」
「你怎麼這樣說!喬巧是很有責任心的人,才沒有你想的那麼詭詐,她真要破壞有很多方式,才不會讓大家為她擔心!」
「反正事實就是如此,信不信隨便你們。」不見最好,這下我樂得輕鬆。荊楓若暗暗欣喜。哈,這一定是老天爺送我的生日禮物,讓我就此逃離苦海地獄,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正作著美夢的同時,荊楓若忽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大媽,你還記得搶你錢包的人長什麼德性嗎?」
「我來替大媽回答比較快啦!」荊黃馨生怕大媽又哭個不停。「大媽是說,那兩個人一個胖一個瘦,穿得很邋遢,頭髮束在後腦,至於長相,那短短一瞬間怎看得清楚?」
「那麼,其中有一個是不是穿著土黃色白點的褲子?」還記得他上回被搶,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件丑褲子。
「我、我不記得了……嗚……」梨大媽覺得自己好沒有用,不禁慚愧地又哭了起來。
「算了算了,就當我沒問好了。」荊楓若厭煩地揮揮衣袖,也不管荊喬巧下落如何,決定回房早早睡覺。
「大哥,你要去哪裡?」
「睡覺。」
「睡覺?都還沒用過晚飯,你就要睡了?」荊黃馨難以實信的叫。
「我不是很餓,況且下午的那些點心還沒吃完,填填肚子倒是沒問題。」
「我說的不只是這個!」她氣極,直跳腳。「喬巧發生了這種事,你怎麼能說睡就睡?」
「為什麼不能睡?不管她是生是死,日子還是得過,況且我才不在乎她的死活呢。」荊楓若面無表情的跨出廳門門檻。
在他走後,廳裡氣氛陷入呆滯與沉默。
「……爹,你看大哥啦!好歹喬巧是咱們家的一份子,平日又和他最為親近,沒想到他一點良心、一點感情也沒有,甩個頭就要回房睡覺!」長久累積的不悅,讓荊黃馨忿忿不平的轉向父親。「你們為什麼不喊住他?讓他說走就走,難道喬巧對他而言不具半點意義嗎?」
「馨兒,你別生氣,你大哥嘴巴雖這麼說,心裡肯定還是會擔心,只不過他不擅長表達出來,你就別怪他了。」夏梅莫可奈何的好言安撫她。
「是啊,勉強他留下來又如何?他也幫不了什麼忙。」事到如今,荊包迎已不看好兒子與荊喬巧未來情事的發展了。
然而荊黃馨還是一臉不高興。發生了這種事,她真的很捨不得荊喬巧,要是荊喬巧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
第五章
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幽幽醒轉,頭一個閃進疼痛腦袋瓜裡的念頭就是這固。
荊喬巧吃力地抬頭四望,卻什麼也看不到。怎麼陰曹地府都這麼黑嗎?黑到連點光線也沒有?或者,她還活得好好的?
沒錯,視覺喪失,但知覺讓她明白自己被人用繩索牢牢綁著,難怪她根本沒法兒活動。趴在冰涼濕霉的石地上,隱約記起今早發生的事情慘了!她被那兩名惡棍給敲昏帶走,現下頭還痛得很,怎麼辦?乾脆先呼救再說。
「來、來人呀……快把我放開!」她扯著喉嚨大聲呼喊,回音之大震得她耳膜受痛,不由得大打眉結。
看來這兒是個山洞,是那兩個渾帳東西所說的「無偷窩」嗎!
「肚子好餓,快放我出去……」上一刻還大扯嗓門,這一刻她已經是有氣無力,呈現口乾舌燥、餓到兩眼昏花的狀態。
喊了半晌,終於聽聞前頭傳來腳步聲,接著似有重物被拖開的聲音。一看見搖曳的火光投射進來,她兇惡地放聲大喊。
「不要臉的爛東西!快把我放開,我告訴你們,綁我這沒父沒母的人是沒用的,因為沒有人會付贖金,還是快點把我放走吧。」
「噓……」竟是個女娃兒的聲音。「乖乖閉上嘴,我可是來救你的,別大聲嚷嚷驚動那些真正的爛東西!」
救我?荊喬巧立刻噤口,心底卻納悶這女孩何以要救她。聽這聲音怪陌生的,應該是個不認識的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