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向倒像是開往她住的地方。
果然沒錯,到她公寓樓下時,宋浩男叫停車。
「下來吧!」
江如瑛動也不動地坐在駕駛座上。
「為什麼要到我家來?」
宋浩男的表情好似她早該知道:「我昨天說過,結婚應該讓雙方家長知情,今天我是專程來拜訪我的丈母娘的。」
想到可能發生的衝突,江如瑛的心一直發顫,她最怕見到吵架的場面。
「你打算怎麼跟她說?」她的臉色蒼白。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他看出她心底的恐懼,偏偏仍是一副天塌下來,自有長人頂著的樣子:「妳想瞞她多久?江玄一定會跟她說的。」
至少能拖則拖啊!
江如瑛手拿著鑰匙,一直不能對準鑰匙孔,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替她把門打開了。
江如瑛暗暗祈禱著:不要在家......
顯然上天沒有聽到她的祈願,陳英玲聽到開門聲,從房間走了出來。她上午沒有安排事情,下午才要到工廠巡視。
江玄昨天回來,臉色不是很好看地說了一句:媽媽到朋友家去,暫時不回家了。然後,就把自己關進房內,任憑她如何追問,他閉緊了嘴也不回答。
這事掛在陳英玲心上,不能釋懷。如瑛要住在什麼樣的朋友家不回來?
一見江如瑛出現,懸念的心放下了,迎了上去:「妳去了哪兒?也不打電話和我說一聲,江玄這孩子問他又不答。」
陳英玲突然發現江如瑛身後還站了一個人,一見之下,驚訝地呼叫出聲:「宋董事長?」
太令人意外了!他怎麼會和如瑛在一起?
宋浩男率先踏前一步,伸出手去,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陳董事長,冒昧來打擾妳,希望妳不見怪。」
「哪兒的話,請坐。」陳英玲對這不速之客既驚且喜:「如瑛,妳去泡茶招待宋董事長。」
江如瑛正需要有件事來冷靜一下她紛亂的情緒,宋浩男卻制止了:「不用忙,事實上,我和如瑛有事要和您說。」
陳英玲滿腹疑問全寫在臉上,他和如瑛有什麼事要告訴自己?
宋浩男擁著江如瑛肩膀坐下,陳英玲睜大眼睛!從不曾聽說如瑛和宋董事長認識,他們的關係已經如此親密了嗎?
「陳董事長──呃,或許我該改稱一聲伯母,畢竟我們的關係即將改變。這件事沒事先徵得您的同意,我們就自作主張地辦了,現在才來向您說,請您不要生氣。」說是晚輩向長輩報告,宋浩男的態度卻殊少謙謹。
這時陳英玲腹中疑問更形擴大,看看女兒,又看看宋浩男。
江如瑛一臉愁慮,低頭不語;宋浩男卻是一派瀟灑自若,她更加弄不懂其中鬧什麼玄虛了。
江玄本在房中睡覺,昨夜生了一晚的氣,翻來覆去睡不著,鬧到兩、三點才倦極入夢。這時聽到客廳有說話聲,開門出來看個究竟。
客廳中三人聽到開門聲,都轉頭過來。江玄和宋浩男一照面,頓時無名火冒三千丈,大喊:「你來幹什麼?」
「小玄,不可以對客人無禮。」陳英玲斥責他。怎麼回事?看樣子連江玄都認識宋浩男,而且還和他大有過節,她怎麼什麼事都被蒙在鼓裡?
江玄指著靜觀不動的宋浩男:「他沒資格來我們家。你給我出去!」這句話是對宋浩男說的。
陳英玲尷尬不已,斥說:「江玄,你太沒有禮貌了。」
這個孩子今天發什麼瘋?
宋浩男無視氣忿的江玄,劍眉一掀:「沒關係,讓我把來意告訴您吧!我和如瑛在幾天前已經結婚了,今天來就是要告訴妳這件事。」
一時之間,陳英玲以為她聽錯了:「什麼?」
「我和如瑛已經結婚了。」他重申一次,刻意親暱地攬住江如瑛肩頭。
「怎麼可能?如瑛和你結婚了?你們幾時認識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如瑛,這是真的嗎?」欲待不信。
宋浩男和江如瑛親密地並肩而立,面上毫無一絲笑容的江如瑛距她不過兩臂之遙,卻有如千山萬水相隔。
江如瑛低垂著頭,鼓不起絲毫勇氣向母親說出這個會令她心傷腸斷的消息。
「沒有什麼好奇怪,這個小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江玄咬牙切齒,雙目如欲噴火。
「江玄!」這是一聲驚呼!
老天!多仇恨的眼光!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能令他們彼此怨懟如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誰能告訴我?別讓我像個傻子似的混猜。」看看江玄,又看看江如瑛,他們全怎麼了?
「江玄?」
江玄的眼光像要把宋浩男生吞了。
這僵局該由誰來打破?一直沉默不出聲的江如瑛抬起頭,臉色十分蒼白,就連聲音也在發顫,教人止不住的憐惜。
「媽──對不起,我事先沒告訴妳,就和浩男結婚了,請妳不要生氣。」
她哪是氣?她是一頭霧水,只想弄清楚這令人窒息的氣氛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她不知情的秘密。
「妳突然告訴我妳結婚了,媽當然會嚇一跳。如瑛,妳告訴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是責備,江如瑛卻止不住潸潸落下淚水:「沒什麼,我和浩男情投意合,所以我們......結婚了。」
這個謊話太不高明了。
「如瑛──」陳英玲最心疼這個女兒。
「什麼情投意合?」江玄再也忍不住,他暴跳如雷:「他這種人懂得什麼叫愛情嗎?他娶妳是有目的的,就妳傻,乖乖要聽他的話。媽!妳能忘得了他給妳的創傷和痛苦嗎?我不信!妳以為妳這麼做,外婆會高興嗎?妳拿自己一生的幸福來換取外婆工廠能經營下去,外婆她會內疚一輩子的。」
宋浩男料得沒錯,鴨蛋再密也有縫,真相終於被揭發了!江如瑛這些日子所積壓的痛苦在這一刻全爆發出來,像是犯人終於等到行刑的日子,但不可思議的,她的心情竟是異常地平靜。
「什麼一生的幸福?什麼工廠?」陳英玲忙著追問,隱隱察覺到不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