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說藍大姑娘呀,你的飛翔賣是不賣?!」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信心十足的想像,飛翔早晚會是它的,然後發出不太穩重、粗魯的嘶笑。
「滾!給我滾!你這只該死的豬,滾……」藍可茹無法再忍受邱寅坤那張卑鄙的臉,她顧不得教養,顧不得顏面,更顧不得洶湧而出的淚水。
「是唷!我是隻豬唷,你呢?當心別成了過街老鼠啦!還有……」他一副色迷迷的對藍可茄上上下下的瞟瞟瞄瞄,邪惡的眼神教藍可茹恨不得賞他一巴掌,而邱寅坤接下來的話是更教藍可茹受盡屈辱,「希望別在酒廊、舞廳碰見你呀!藍大小姐。」
「你……你……」藍可茹氣得話說不出來。
「那些個盡在我身邊逢迎諂媚的舞女呀酒女的,她們的境遇和你倒也非常雷同呀!都是老子經商失敗、丈夫生意垮了,背起龐大債務的女人哪!」說完自顧朗聲大笑起來,「好好考慮吧!三千萬,三千萬買下飛翔,你也可以卸下三十萬的債,不是很好嗎?」
「滾!」見他不動,藍可茹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向邱寅坤,「你這忘恩負義的豬,給我滾!我藍可茹就是沿街乞討,也不會將飛翔賈給你這隻豬!」藍可茹使盡全身力量狂吼。
面對迎面而來的煙灰缸,邱寅坤眼明手快的躲過,「好!你有種!你等著當乞丐吧!我會施捨一些餿水油給你……哈……」說完即轉身離去,離去前還不忘丟句狠話,「好!藍可茹,你行,你真行!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這就走著瞧!」
藍可茹挺直背脊,死命的、狠狠的盯著離去的邱寅坤,直到他定遠後,她便整個人崩潰的埋入自己的雙掌中痛哭失聲。
終於,她總算明白父親所面臨的處境,明白父親為何承受不住打擊而走向自我毀滅一途了,藍可茹此刻也感到乏力、寒心了。
父親一生幫人無數,倒頭來卻栽在他們手裡,沒有一個人稍有良心的伸出援手,只有落井下石的份,如今……可茹面對著一團亂,公司職員一個個遞出辭呈,廠商一家家的催討著債務,員工們的薪餉發不出來,再加上銀行催繳貸款利息已通知很久了,再繳不出,房子將由他們拍賣。到時,一家人真的只有流落街頭了。
藍可茹愈想愈無力改善,真想跟父親一走了之。她對現實社會、自私自利、忘恩負義的人失望透頂,跟著對這世界也毫不眷戀了。
可是,她尚有個臥病在床的母親,尚有個就讀高一的弟弟,所以,他恨父親的軟弱,恨父親狠心拋下這個家和母親。而可茹也明白,母親有多想和父親走,卻放心不下她姐弟倆……
陷入愁雲慘霧的藍可茹,被猛然響起的電話鈴聲驚得差點跳起來,她有點畏怯的盯著電話有十秒之久,甩了甩頭對自己苦笑,她真想拔掉電話插頭,她歎口氣,那些討債的就如催命鬼般,躲也躲不掉。
心懼的她顫抖著手接起電話,深吸口氣,「飛翔企業,我是藍可茹。」她等著對方破口大罵,不料卻傳來柏璦琳憂心的聲音。
「可茹,你還好吧!我真擔心你呢!」
「璦琳,我沒有辦法騙你了,我不好,我真的不好,我快支持不下去,我快崩潰了……」可茹偷拭著淚,哽咽得接不下去了。
聽藍可茹聲音不對,柏璦琳馬上焦急起來。
「可茹……你等我,我馬上過去,別走喔!」說著便匆匆掛上電話,開了保時捷直奔飛翔。
柏璦琳進了飛翔就感覺得出藍可茹的苦楚,辦公室裡尚殘有小貓兩三隻。
「看!又來要債的了!」其中一隻小貓如此說。
「我看呀,我們的藍大小姐非賣了飛翔不可,否則這龐大的負債如何還得了?而且,我剛才在董事長室外頭聽見邱寅坤用低價想買飛翔呢!簡直是趁火打劫嘛!」另一位說。
「他想用什麼價錢買飛翔?」
「飛翔尚可賣到四千至五千萬元哪,那糟老頭竟想用三千萬買斷,你們說,這是不是趁火打劫,跟強盜沒什麼兩樣嘛!」他替藍可茹不平,又對藍可茹佩服得不得了,「你們知不知道,我們的藍大小姐罵它是豬呢……」
柏璦琳聽不下去了,急步走到可茹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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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藍可茹對著門外敲門的人喊,門應聲而開,而她只是坐在辦公椅上,雙手支著如千斤重的頭,連抬也未抬。
「可茹……」柏璦琳難過的喊道。
一聽來者是柏璦琳,藍可茹迅速抬起憂傷的臉孔,用著紅腫的雙眼凝視著她。
「可茹……我很難過……我幫不上你什麼忙……我……」柏璦琳難過的來到藍可茹桌前。
藍可茹輕扯唇角,「此乃時也、運也、命也!」
「可茹……有什麼忙……我幫得上的儘管開口。」她是絕對真心的說出這些話。
藍可茹搖搖頭:「謝謝你,璦琳!」她知道璦琳不是客套的說說。
「可茹,你要賣了飛翔嗎?」璦琳若有所思的詢問著。
「不賣行嗎?周轉不良、信用全垮,沒人願意再賣原料給飛翔了,我爸爸的、飛翔的信用垮了,一切全垮了,只有換股東……商場上信用最重要……」
「那……你預備將飛翔賣給那姓邱的豬囉!」璦琳想到剛才聽到的那些話。
「不!除了那條豬,誰我都賣。」藍可茹雙眼噴火,憤怒的道,惹笑了柏璦琳。
「除了那條豬?」柏璦琳重複。
「對!」兩人相視而笑。
「可茹,我們好久未曾一起逛街了,晚上我們聚一聚,好不好?」柏璦琳很想讓可茹恢復以往的歡顏。
藍可茹為難的猶疑不決,「我媽身體還不行,留可傑一人照顧她,說實在的,我有點不放心。改天,改天我們另約時間,等我將該處理的事處理得告一段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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