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她淺吟淡知的回答。
「該死,朱庸,快拉住它的頭。」紀閔堯大聲喊叫,飛快的自馬蹄下救起一名險些喪命的馬房小廝,然後交給早一旁待命的下人。
「紀護衛。」三名小廝嚇白了臉,顫抖的接過受傷的同伴。
「全都下去吧。」他淡然道,轉身看著場中昂首嘶鳴,踢起一地灰煙塵土的銀白色駿馬,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稱呼這匹馬為「閻羅」,取人性命的閻羅王,的確是有其原因,畢竟它已經讓三個人葬身馬蹄下的前例了。
馬房總管朱庸奮力扯著馬韁,走向柵欄中央的木柱,身子靈敏閃躲閻羅惡意的前踢。任務終於完成後,他拖著先前被馬踢中,微跛的右腳,走到欄邊一臉沉思的紀閔堯旁邊。
「讓它休息一下,今天它的脾氣是有始以來最壞的一次。」朱庸喘息道,剛才那驚嚇的一幕,顯然民對他影響頗深。
「半年了,你還是沒能馴服它。」紀閔堯有趣的挑眉。
朱庸喟然一歎,有如鬥敗的公雞滿臉頹喪,「我們在這匹馬身上所花費的工夫比馴服一般烈馬多太多了。」
一般而言,訓練馬匹多採用較平靜、溫和的手法,除非在遇到像閻羅這種叛逆的野馬。
幾個月來,它每天至少將他甩下馬兩次,而當它無法甩脫騎者時,它便乾脆整個後仰翻身,這是一種對馬匹致命,而且危險的習慣。
朱庸幾乎已打算承認失敗,對於一個享譽天下的頂級馴馬師來說,這是他過去從未做過的事。
「我終於明白,為何東方門會派人送這匹馬來王府了。」靈光一閃,紀閔堯嘴角突然揚起一道瞭然的微笑。
「難道有什麼原因嗎?」朱庸一臉納悶疑惑。
「我看,八成是影兒小姐在背後搞的鬼。
孟影兒是蕭遙失散多年的親妹子,在因緣際會下被「追魂聖醫」祁紫陽所收養,如今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擎天門門主東方焰的愛妻,為人雖頑皮,但卻不失分寸。
「可是,當初這匹馬不是東方門主用來祝賀王爺生辰的賀禮嗎?」朱庸永遠也忘不了閻羅到達王府的那一天,整個王府上下是如何的熱鬧。
半年前,擎天門派風子俊為代表,將大漠神駒閻羅送往平西王府,以表祝賀之意。豈知,在抵達王府大門前,因負責控制馬匹的弟兄不小心疏忽,竟讓閻羅乘機跑了出來。
閻羅橫衝直撞,如出入無人之境,一古腦兒的闖進王府,當下引來尖叫聲四起,整個宴席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弄得一塌糊塗,亂成一團。
所幸,後來到臨的王爺飛身一縱,在風子俊的幫助下,兩人合力將馬制伏,才將這場風波給快速平息。「名義上是祝賀之意沒錯,可是私底下就不是如此簡單了。」紀閔堯意喻深遠的道。
想起孟影兒那愛整人的個性,八成是想借由閻羅的野性不馴,來讓她大哥傷透腦筋。思及此,他眼裡不由的浮現笑意。
「我還是不懂。」朱庸蹙眉輕歎。
上次擎天門的門主東方焰偕同妻子孟影兒與兒子東方忍來訪時,他剛好因公外出,錯失業率與他們會面的機會。所以孟影兒那古靈精怪的性子,他也因此而逃過一劫沒領教到。
「等下次有機會見到她時,你就會明白我所說的了。」紀閔堯賣關子微笑著,眼睛被柵欄中央的銀白色駿馬列給吸引住。「坦白說,我從沒見過哪匹馬像閻羅生得這麼有靈氣的。」他讚歎的遙頭,心想它真不愧為大漠神駒中之王。
「閻羅的血統優良純正,王爺有意將他與旋風交配,只可惜目前還沒有辦法,必須再等待一段時間才行。」朱庸感慨的想,大漠神駒的缺點也是唯一的優點,就是靈性太重,要馴服它們不是件易事。
「閻羅雖然是一匹母馬,但是如果堅決不願被駕馭,拿它來育種就太危險了。」紀閔堯的語氣是可惜的。
「是啊!就怕它會傳下什麼瘋狂的因子在下一代身上。」朱庸一臉憂心忡忡。
「真的沒有人可以馴服它嗎?」紀閔堯雙手環胸,劍眉微皺。
「連王爺也親自試過了,還是不行。」朱庸有氣無力的道。
「可以讓我試試看嗎?」
紀閔堯和朱庸被突如其來的女聲給嚇了一跳,匆匆轉身,卻見一名眉宇睨著傲然英氣,燦亮髮絲交掩下,有著絕塵朱顏的女子坐在欄杆上。
雖然聽見朱庸驚訝的吸氣聲,但紀閔堯的注意力,卻完全集中在眼前的美麗女子身上。
「羅姑娘!」紀閔堯錯愕的瞪大眼睛,差點沒咬到舌頭。
「原來你就是……」朱庸從驚艷中回神,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聽說王府來了一位天人般的仙子,有著清妍之姿、絕艷之內采、聖潔無邪之燦耀,似男若女般深雅莫測,今天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面,但他對她的認識卻早已由王府內的人口中熟知。
「紀護衛,我可以試試嗎?」羅昕輕巧的翻過柵欄,走向他。
「這恐怕不行。」紀閔堯開始覺得心跳加速,眼皮更是急劇的跳動。
把他緊張的表情看進眼底,羅昕不禁啞然失笑,「放心吧!我不會替你招麻煩的。」
「這不是麻煩的問題,而這是匹馬是個馬物。」他無助的呻吟。
「讓我試試。」她淡然道,冷凝的臉上充滿堅決。「我曾經受過正統的騎馬訓練,對於安全問題,我自己會小心的。」
「可是……」紀閔堯急著尋找志同道合的同伴。「朱庸,你杵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說說話!」
「羅姑娘,這匹馬實在太危險。」朱庸的聲音有著異常的嚴肅。「過去半年來,我們請遍全國各地最棒的頂尖好手,她都無法騎上它,還有三個人因此而喪命,根本沒有人能夠馴服它,所以你還是別……」
「我說過我會很小心的。」羅昕冰冷的截斷他的話,抬頭望著正午的太陽,纖細的肩膀傲然的挺起。「太陽下山以前,我會騎在那匹馬身上,如果沒有,從此之後,我絕不會再靠近它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