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用。」他手一勾,手銬就自動把想去疏散乘客的耿綠勾了回來,「只要更改航道就行了。」
「我們沒必要讓乘客冒這個險。」這攸關幾百條人命啊!
「如果不冒這個險,我們就再也無法控制她們的行動了。」卓飛有他的打算,冒個有把握的險,總比弄不清敵人玩什麼花樣來得強。
「這麼說,你有百份之百的把握?」耿綠抱持懷疑態度。
他們是拿兩、三百人的性命玩心理戰,只能贏,不能輸。耿綠十分明白這點,問題是,卓飛有多少勝算?她又能讓這麼多人冒險嗎?
以她對李氏兄妹的瞭解,只要能殺掉她,讓多少人陪葬都無所謂,這次沒殺掉她,必然還有下次、下下次……也許她該信卓飛一次。
「百份之兩百。」卓飛自信滿滿地豎起兩根手指頭。
耿綠抬頭望他,良久才回以一種「姑且信之」的神態。
卓飛露齒一笑,給她一個「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
「好了,現在開始,你們聽我的指揮……」卓飛轉身走入機艙,「先飛到舊金山,讓所有乘客下機,這其間大概一個半小時……」
耿綠無奈地被卓飛以手銬控制住,只好跟在他身旁,看他運籌帷幄,感受那渾然天成的逼人英氣,她甚至忘了趁機想辦法打開手銬,以逃開他。
整個過程中,卓飛都待在機長室,監督整個飛行航線,直到所有人都安全的抵達舊金山機場。
***
五個小時後,全世界各大媒體同時哀慟地報導一則飛機爆炸事件。
「今天下午十五點十五分於洛杉磯飛往台灣的YU7924班機於二十點二十分,炸毀於太平洋上空,爆炸原因與罹難人員名單正在深入調查中……」
新聞播報時,卓飛正與機上所有乘客在舊金山國際機場喝咖啡,等候航空公司的安排,而在這之前,YU7924班機的機長,把飛機交給自動導航系統後,就跳傘離開,毫髮末傷的回舊金山與他們會和,所以事實是——沒有任何人傷亡。
這件事當然是被聯邦政府封鎖了。
「幸好我們相信你的話。」機長心有餘悸的對卓飛說。兩、三百條人命,只在他的信與不信之間,那真是千鈞一髮。
其他原本不知航空公司為何如此安排的乘客,此時額冒冷汗地面面相覷,大呼幸好小命保住。
「好說好說。」卓飛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點也沒有當時命令他們改變航線的嚴峻威勢,「只要盡快安排班機把我們送回台灣就好了。」
「好的,這點我們會盡快安排。」機長深深鞠躬,所有的感激與敬佩全在不言中。
耿綠被卓飛握在手中,面無表情的氣在心裡——他憑什麼這麼握住她?!他的體溫和脈搏的振動流進她的心裡,讓她的心在狂喜與怨憤之間擺盪。
他們仍然銬在一起,她依然為不能遠離他,讓自己免於這些煎熬而氣得灼傷五臟六腑。
「她們不會相信你跟我這麼容易被殺,一定會比我們更早抵達台灣。」她們,指的是李氏兩姐妹,「台灣現在等於是顆地雷,就等你我踩上去。」耿綠極端冷靜的低喃。
如果台灣當地居民有任何閃失,都是他的傑作,只怪他在機場,那樣明目張膽的把目的地召告天下。
「當然。」卓飛爆出令耿綠意外萬分的答案,「一切都在計劃中。惟一意外的,是你終於把你跟我,合稱我們。」卓飛嘻皮笑臉的朝她欺近,把熱氣呵在她臉上。
耿綠轉頭閃躲,又拿另一手去擋,「請你自重。」她冷峻的提醒,「彈藥博士。李邗為了不傷及自己人,也為了不壞自己聲名,所以把爆炸時間預定在太平洋上空?果真如此的話,那她該有更傑出的表現。」看來,卓飛是把李邦與李郁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了,不過這種做法仍嫌太冒險。
「除此之外,她還得湮滅證據,不過,她最得意的手法就是把一切化於無形。」卓飛輕笑,睽違三年,沒想到她的邏輯推理能力和觀察力居然變得這麼強了。
「這就是所謂的秘密處理?讓一個人硬生生的從地球上消失,屍骨無存?」她想起了國際刑警秘密檔案裡那堆毫無蛛絲馬跡可循的案子。
「沒錯,只要是國際刑警資料夾中登記有案的殺手,通常對這種手法相當擅長。」卓飛又是一笑,抬過他的左手,被銬在一起的耿綠的右手迫於無奈也被帶過來,他非常小人的在那纖細白皙的手背上親吻,「還有,我必須再提醒你一點,自重這兩個字在混混的字典裡也找不到。」直到耿綠欲拒還迎地輕微發顫,才不知從哪裡摸來一根鐵絲打開手銬,「不過欺瞞倒是很多——承蒙你看得起,這只是普通的手銬而已,想不到你居然連試著打開都沒想過。」
這是不是表示她其實願意待在他身邊?卓飛不否認他喜歡這答案。
「我只是將計就計,看你在玩什麼把戲罷了。」她翻白眼斜視他,邊握握手腕,鬆鬆緊繃的神經。
這句話只對了一小部分。其實,這些事發生得令人措手不及,她壓根兒沒心思去細想;另一部分,也是她最不想承認的部分——他讓她有借口看著他、聽著他、跟著他,深陷在對他難解的滿腔情愫裡。
她心中最深沉的部分,其實想永遠跟在他身邊,只是她不允許自己承認這個想法。
「這招也算高明,你可以繼續看下去。」他的手越過她,放在她的左肩上,形成一種獨佔的姿態。
「很抱歉,我沒有那麼大的興致。」耿綠抽身,離開他的手臂,起身走出航空公司為他們安排的候機室,「這件事到此算告一段落……再見。」
克制自己的情感太辛苦,她寧願離他遠一點。
「既然我們要找的人在台灣,等你的人也在台灣,接下來這班飛機也剛好要飛往台灣,我們何不結伴同行?」卓飛沒有追上去,只是癱在椅子上,懶懶的提議,嘴上叼著根沒點著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