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桌上的電話石破天驚的響起。
「啊!」突來的尖銳叫聲,把艾菊嚇得跌坐在地上。
老天,今天怎麼有這麼多驚悚事件?難道她只能活到二十歲生日這天?艾菊忍不住胡思亂想。電話還是響個不停,好像打算跟主人槓上似的,艾菊拖著發軟的雙腳去接。
「喂?」她連聲音都是抖的。
「喂,包艾竹在不在?」電話那端是個不太生分的男聲。
「她……不在。」現在就算是艾竹打電話回來,她也嚇得認不出來。
「她幾時回來?你告訴她,體檢報告已經出來了,叫她有來來醫院拿。」
因為上機的關係,艾竹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做一次體檢。
「呃……你是哪位?」艾菊的腦袋瓜鈍得連動也動不了。
「我是你在醫院當醫生的堂哥,笨包艾菊!」
「醫院……醫生……」艾菊喃喃地重複他的話。
被嚇鈍的腦袋瓜艱難地動了幾下,終於找到關鍵宇。
「堂哥!我……我撿到一具活屍體,快來救我!」艾菊簡直是聲淚俱下。
「什麼事?你好好說。」連堂哥也緊張起來。
「他……他的血一直流,肉都跑出來了……他……」艾菊嗚咽不成句。
她沒嚇死就偷笑了,還要她好好說?根本是強人所難。
「好,你別怕,我現在馬上過去。」堂哥丟下電話,火速前往艾菊的公寓。
艾菊放下電話,看著那具愈來愈蒼白的活屍體,和地上的血水,居然眼前一花,昏了過去。
「哈啾!」艾菊是被自己這聲噴嚏吵醒的。醒來後,她發現自己的身上,覆著一件毯子。
「包艾菊,你真的很笨耶,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活到二十歲的。」人還沒有完全醒,耳邊就傳來一句嘲笑聲。
「你才笨!」還沒看清人,艾菊就一口頂回去。
奇怪,屋裡怎麼有別人?揉揉眼睛一看,這人正是在醫院當醫生的堂哥。他正替地上那具活屍體包紮。
「救個人回來,自己反而被嚇昏,不叫笨叫什麼?」堂哥撇舌嘴說。膽子這麼小也想救人?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你怎麼進來的?我要叫警察。」艾菊說不過他,只好想辦法轉移話題。
「你以為你們家那扇門擋得了人?」堂哥指指門。那扇門破爛得要命,他稍梢一掰,就整扇拆下來了。「你……」艾菊全面落敗,完全不知還能說什麼。
都怪姊夫晏荊啦,把門弄壞了也不找人來修。
「去把自己和他洗乾淨。」堂哥說。
「他?」艾菊張門結舌,她為什麼要洗他?「你們兩個全身濕答答的,不剛洗嗎?」堂哥斜她-眼,懶人。
「洗……也是你幫他洗。」艾菊光是想像那畫面,小臉就紅起來了。
「要我這個醫術精湛的大師,在這簡陋殘破的地方救他已經僅委屈了,還要我做看護的工作?想都別想。」堂哥頭一甩,表示不理會。
「哪有這樣的?」艾菊的臉寫滿苦字,「哈啾!」忍不住又打個噴嚏。
她家只不過門有點殘破、客廳有點簡陋而已,他幹嘛說得像乞丐大本營?
「總之,你快去放熱水,把你自己和他丟進水裡泡一泡。保證一切ok。」堂哥說得好像要看她的好戲似的。「可是他的傷……」有沒有別的折衷辦法啊?
「他的傷該縫的已經縫好,該治的也都完成了,只要別讓繃帶碰到水就好。」堂哥對自己的效率很得意。「纏得全身都是繃帶,怎麼不碰到水呀?」很難耶,他的上半身都是繃帶。
「那就是你要當心的地方了。」當然只洗下半身就好嘍。堂哥就是故意出題考這笨堂妹。
「可不可以只洗手和腳就好?」艾菊討價還價。
「如果你再不去放熱水的話,他就會被你凍出肺炎……傷好了,卻得個肺炎,如果死掉,也合該是他的命。」
「好,我馬上去。」艾菊的良心受到嚴重威脅,跳起來去放熱水。
「喏,別忘了要一起泡才有用唷,不然肺炎會發作的。」章哥「很好心」的提醒。
他向來就愛逗這些堂妹,只要一想到她們因自己的惡作劇忙得焦頭爛額,心裡就無比得意歡快。
「噢。」艾菊回答一聲。幸好瓦斯還沒用完,熱水器也沒突然壞掉。
「那我走了,桌上這些藥是給他擦的。」堂哥留下一句,起身回家。
「喂,堂哥。」艾菊跑出來,想叫他不要走,起碼幫忙把人抬到浴室,他卻已經下樓去。
「怎麼這樣?」半點人情味都沒有,還說是親戚咧。艾菊看看地上包滿繃帶的木乃伊,再看看外頭的雨,忍不住又打個噴嚏。
好冷。也許堂哥說得沒錯,先把身子泡暖和才是正事。包艾菊敢保證,這是她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夜。
把那具倒霉的活屍體拖進浴缸,已經凌晨一點半,他身上當然又多了些撞傷、擦傷。
把他的衣服剝光,花了將近半個小時——因為她連看都不敢,躊躇半晌,最後決定一手蒙眼一手脫。當她費盡千辛萬苦把他的褲子脫掉時,水已經涼了,她只好再打開熱水。
雖然堂哥說泡就好,但她一看到他的腳和身體那麼髒,忍不住想去洗,可是眼神一投到他身上,就會覺得好害羞。為此,她又遲疑了半天。
「你再不動手,他就要得肺炎死掉了!」腦袋中轟然響起堂哥的話。艾菊怕釀成大禍,手快腳快,三兩下就把他洗得乾乾淨淨。「呼,原來這麼簡單。」她拍拍手,覺得自己超厲害,「堂哥說我也要泡泡澡。」
於是她開始動手脫下自己那身濕衣服,眼光一不小心瞥到浴缸裡那勻稱的裸體,一股熱氣驀然從脖子蔓上耳根、頭頂,熱度直逼火山爆發。
艾菊覺得她快因臉太熱而昏過去。
「不行,我如果昏過去,他就真的只有得肺炎而死一途了。」艾菊趕緊拍拍臉,要自己維持清醒。一咬牙,她火速脫掉那身濕衣服,跳進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