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丞相進宮面聖。
再隔幾日,皇上便派了三十名御前侍衛與李府家丁們前往邊城尋人。
李丞相夫婦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希望了。
***
英拓與桑瑪的婚禮很快的已經來臨。
營地裡瀰漫著一片熱鬧的情緒,人人快樂的高唱著古老的歌曲,大口大口的飲著馬乳酒,一解平日苦悶的生活。
李晴兒一個人怔怔地踱至河邊……
北地高寒,此時河面上已結了層薄冰,天候非常的清冷。
「這麼冷,妳到這裡會著涼。」
不必回頭,她知道站在她身後的人是英拓。
「別管我,礙不了事兒的,快回去吧!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她低頭,雙眸直盯住光滑如鏡的河面。
英拓緩緩走近她,雙臂緊緊環住她的薄肩。「回去吧!妳身子如此嬌弱,當心著涼。」他心疼道。
「有閒功夫管我的話,倒不如去陪陪妳的新娘子吧!相信她一定很希望有你陪伴。」
「不,我寧可守著妳。」他執拗地答。
李晴兒閉上眼晴,不讓淚水淌下。他的溫柔在此時如一把利刃,讓她心口疼痛難當。
也許,過去的日子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但,現下的痛苦,如一把火炬,讓她瞧清自己,原來她是這麼無可救藥地愛著這個男人!
「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陪伴。」她強抑下心底的波濤洶湧。
「我需要!」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妳以為我願意娶桑瑪嗎?」
「無論如何,她終將成為你的另一個妻子,不是嗎?」她挑明事實。
「娶她可以鞏固我在此的地位,如此一來,我才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身為異族人的妳,妳明白嗎?」他痛恨自己目前的身份,讓他無法回到從前的日子。
李晴兒卻用力推開他,退了一步,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盯著他。「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寧可死也不願你這樣的保護?」語罷,一聲細小卻又清脆的聲音響起,李睛兒啪的一聲掉入身後薄冰破裂的河中。
所幸她懂水性,在閉氣之後奮力向上掙扎。
英拓立即縱身,施展他上乘輕功,來到冰上,勾住她露在河面上的雙手。
「撐住!」他盯住她發青的小臉,此時的河水足以凍死人。
李晴兒顫抖著說不出半句話來。她只覺無法呼吸,全身如同被千千萬萬的尖針所紮般痛苦難忍。
很快的,英拓抱著她,疾步奔回營地。
他遣退了所有人,然後將她置於自己帳中,靠在火爐邊,他脫下她身上的濕衣。
「你……你……快住手……住手……」李晴兒吃力地開口,全身仍止不住地發顫。
英拓卻置若罔聞。「難道妳想死?」
「總比……被……被你……羞辱好……」她咬緊牙關迸出一句。
「我絕不會讓妳死!」說罷,他伸手點了她的穴,令她暫時不能反抗與開口。
接下來,他取來羊脂油在她身上用力來回搓揉,直到她全身皮膚轉紅並且發熱之後,這才為她裹上毛氈。
「原諒我,我必須救妳。」語罷,他召來僕婦。「好好照顧她,煮點熱湯餵她。」
「是。」僕婦友善地開始著手燉湯。打從這中原女人救了許多蒙古女人之後,她們心底都很感激,並且開始視她為同族人般照顧。
李晴兒耳畔聽著外頭熱鬧的胡茄聲,眼角卻開始不爭氣地淌下了滾燙的淚水。
***
入夜後,拖雷來到營地為新人祝賀。
「恭喜安答娶得美嬌娘。」拖雷端起酒杯。
英拓笑得極淡,隨手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拖雷瞧出他依然對婚事不甚快意,因此開口道:「男兒志在四力,娶個三妻四妾又有何妨?安答何必如此不開懷?」
「齊人非福,這句話你聽過嗎?」
拖雷豪邁的大笑起來。「想不到安答是個癡情種,看來我得讓你把這副精神轉移一下了。」
「什麼意思?」
「我打算讓你帶兵攻打中原!」
英拓神情未變。「我拒絕。」他斬釘截鐵地表示。
「為什麼?我記得從前你非常想入主中原,怎地今日反而拒絕?」當初將英拓留在內蒙,是要他防範他族來犯。
「人總會變。」英拓淡淡地解釋。
拖雷見他如此,暗忖也許過一陣子再提此事會好些。「今夜是安答的大婚之夜,我們別提這些打打殺殺之事。」頓了下,他端起酒杯,「來,我敬你一杯。」
此時,桑瑪頭戴綴滿飾品的皮冠,身穿白色毛皮,由一群未婚少女們擁了出來。
「安答,你不該再埋怨了,新娘子是這麼的美麗。」拖雷笑道。
英拓直盯住朝他走近的桑瑪──
不錯,她長得很好看,只不過他的心中始終只有晴兒一人!
在拖雷的主持下,兩個人完成了成婚儀式。
李晴兒的知覺在此時已經恢復。
「幫我倒點酒來好嗎?」她對僕婦開口。
僕婦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李晴兒立刻跑了出去,回到自己帳中取出她早已備妥的包袱,趁著大夥兒玩樂之際,悄悄牽了匹馬,離開營地。
熱鬧的歌舞聲傳入她耳裡,聽著聽著,她只覺心底隱隱泛疼,一陣緊過一陣。
曾經,她也是一個幸福的新嫁娘啊!只是如今良人已不復在。
懷著滿心蒼茫,她跨上馬,頭也不回的離開。
***
當僕婦端著酒瓶回來,卻發現中原女人已經不在時,她立即奔向帳外──
她直接來到英拓身邊低訴了幾句……
英拓臉色馬上一變。
拖雷與桑瑪皆奇怪的瞧住他。
「有什麼事嗎?」拖雷開口。
英拓當即回道:「沒什麼,小事一樁,不勞安答心煩。」此時他絕不能透露晴兒逃走的消息,否則依拖雷的行事作風,晴兒只怕難逃一死。
「沒事就好,你們新人快快入帳中歇息吧!」拖雷笑道。
桑瑪羞怯地瞧住英拓,然而他卻如同未見一般,面無表情。
整個晚上,他始終魂不守舍,低頭喝酒。
桑瑪一臉嬌羞地坐在毛氈之中,等待著英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