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姬對上他冷驚的眼,開口說道:「對……對不起,我馬上收拾。」她慌亂地拾起一地的紙筆。
「唉,我當是盜賊偷入呢!原來是夫人大駕光臨,麗妲我有失遠迎,真是該死。」麗妲裸著身貼靠在黑閻邪身上,魅人的美麗容顏儘是惡劣的笑意。
瑩姬充耳不聞,跪在地上收拾殘局。
「唷,夫人怕是瞧不起麗妲的出身,不同我說話呢!」她嬌聲地抱怨道,心底樂得藉機折磨她。她早就看出瑩姬並不受寵,更放大膽地說:「爺,您瞧瞧,她連理都不理人吶!」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女,而你只不過是只野雞,怎能同她比!」黑閻邪徐徐地道。
「嗯……人家不管,爺怎麼這麼偏心,說麗妲是野雞。」她撒嬌地在他胸膛上磨蹭,神態煞是撩人。
他一手欺近她胸脯,邪謔地說:「我怎麼偏心?鳳凰好看不好吃,只有野雞才對我的胃口。」他加重手上的力道。
麗妲嚶嚀—聲,整個人似一灘水似的貼在他身上:「爺,麗妲要爺……」黑閻邪縱笑數聲,攔腰抱起她,對瑩姬開口道:「收拾好了,你就回去吧!」說完,他轉身進入簾後。
瑩姬抬起頭,凝睇著沒入垂簾後的身影,臉上早已佈滿了無聲的眼淚。
她的心好痛、好痛……
以往無論他如何地折磨於她,她總無怨地接受,認為一切是她為父親當年的過失補過;要到了這一刻,見他和麗妲在—塊兒,她才真正明白心痛的滋味,像刀口劃在心上。
而簾後——
在—陣雲雨過後,麗妲開口探道:「聽說皇上近日要出宮?」
黑閻邪的黑眸閃了下。她不該知道的!但他並未揭穿。
「你問這做啥?」他不動聲色,徐徐地問。
「人家好奇嘛!皇上出宮會去哪兒呢?」她雙手輕輕在他精壯的胸膛上畫著。
「去打獵!」他似不太在意地回答。
「什麼時候啟程呢?」
「三天之後。」他仍是一副漫不經心樣。
麗妲睜大了雙眸,「真的?」
「你想去嗎?」
「可以嗎?」她略微吃驚。
「當然不行!女人是不許去那種地方的。」他輕笑。
「爺好壞,吊我胃口!」她嬌聲道。
黑閻邪聽外頭已無聲響,眉頭微皺,「你下去吧!」
「爺,麗妲要——」
「下去,你聽不懂嗎?」俊顏在這一瞬轉為冷酷。
麗妲心一悸,著衣離去。走著瞧,她在心中暗忖。
俊顏轉向窗外皎月,陷入深思。
$$$$$$$$$$$$$$$$$$$$$$$$$$$$$$$$$$$$$$$$$$$$$$$$$
瑩姬回房之後,麻木地坐了一會兒。
須臾,她取出木櫃中的女兒紅,倒了一杯,一飲而荊詩與酒是歷來才女所備,她才貌雙全,卻注定得不到丈夫的歡心。
苦澀地笑著,她取出紙筆,隨意划了一會兒,不由悲從中來,默默流了滿臉的淚。滿腹才華有何用?貌似芙蓉有誰憐?
她再次舉杯,吞下滿口的辛辣。
黑閻邪回房之後,見到瑩姬伏在桌上,搖曳的燭光映著她滿臉未干的淚。
他的視線由她臉上移開,落在桌上的酒罈上。
她喝酒?濃眉微微聚攏,隨即他注意到地上的紙團。
他隨手拾起其一,攤開一瞧,上頭有著娟秀的字跡——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他眉心糾結,一—拾起地上的紙團,竟發現紙上寫的全是同一首詩!
心口在燒,說不出是什麼樣的強烈感覺,自製的冷疑之心似要潰決,這是頭一遭!
掌心逐漸捏緊,氣息有了前所未見的劇烈起伏。
然後,他靠近她,不由自主地以一種以往未有的溫柔將她抱了起來走向床炕。
朦朧間,瑩姬感覺一陣溫暖,努力地睜開眼,卻對上一張令她心痛的冷魅俊顏。
「邪,是你嗎?」她輕輕伸手撫上他面龐,心口傳來陣陣的痛。
這是夢嗎?
「是我!」他輕輕應了聲,將她放在床炕上。
「不,不要走……」在恍惚間,她仍不忘拉住他的手。
不管他如何折磨她,對他,她總是無怨無悔。
「你喝多了。」聲音中少了平日的冷硬與嘲諷。
「倘若……倘若喝多了,可以時時在你懷裡……我情願日日沉醉;永遠不要有清醒的一日……」酒醉使她忍不住說出平日不會出口的話語。
黑眸鎖在她絕美的容顏上,眉心再度糾結。
她為什麼這麼傻?
可這癡傻,卻奇異地紊亂了他的心,在他心底掀起了波濤巨浪。
「陪我……不要走好不好?」她醉聲央求,一顆心在清醒與昏沉間起伏。
「我不會走!」他僵硬地回答,俊顏露出不自覺的溫柔。
瑩姬淺淺一笑,掛著未干的淚,進入夢鄉。
一雙大手,悄悄地為她抹去了淚。
冷魅的眼凝視著她,眸底強烈地升起複雜的掙扎。
那一夜,瑩姬做了個美夢。
在夢中,她被一雙強壯的臂膀緊緊地圈住,雖然始終看不清男人的面貌,但她卻無絲毫畏懼,安心地沉浸在他所給予的溫暖懷抱。
%%%%%%%%%%%%%%%%%%%%%%%%%%%%%%%%%%%%%%%%%%%%%%
麗陽午後,天氣稍解清冷的寒意。
曉春閣的窗子悄悄地打開。
一雙纖細的玉手伸出窗外,驀地,一團灰色的東西自手上急速上揚,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是信鴿!信鴿飛去的方向正是紫辰宮!
倏地,窗子又迅速地合了起來。
小徑上的樹叢後驀然走出一個挺拔的身影,在他邪魅的俊顏上緩緩勾起一抹深沉的笑。
另—方面,在紫辰宮裡——
顓囂靜靜地坐在書房裡,似有所等待。
驀地,一陣拍翅聲傳來,一隻灰色信鴿悄悄落台上。
他微微一笑,捉住信鴿,解下它腳上所繫的紙條三日之後,皇上出宮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