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巧兒急急上前扶住她。
這一扶之下,巧兒驚得險些叫出聲。
「郡主,天這麼冷,你怎麼只穿了件薄呢襖待在外頭?是不是駙馬爺他又欺侮你了?」她心中半是心疼半是怒火。
「不是,你別瞎猜,是我一時太匆忙忘了加件衣服。」
「郡主,你別淨替駙馬爺說話,他是怎麼待你,巧兒難道不明白?」打從郡主出嫁那一天起,就沒過過好日子,眼見她一日瘦過一日,她真有說不出的憂心。偏偏她又不能幫忙,否則讓駙馬爺知道了,又不知要怎麼折磨郡主。若非答應郡主在先,她早回王爺府告狀去了!
該死,真的該死!巧兒忍不住暗咒連連。
「別說了,快回去工作吧!」
巧兒見四下無人,於是取過瑩姬手上的木桶,「反正現下沒有旁人,巧兒替郡主將這些衣服洗淨了,你就先回房去加件厚襖吧!」她動作利落地由井底打起一桶水,倒在木桶裡。
「不成,還是我來吧!萬一他瞧見你幫我,責怪於你就不好了。」瑩姬心下總是難安。
她怕他,怕他那份捉摸不定的陰沉,每一次的相處總讓她心中莫名慌亂,卻又止不住心底那份隱隱的情愫。
她只知道婦嫁從夫,但盼她這—切終有—天有所回報,他不再對她冷眼相對。
「不會的,郡主,這個時候駙馬爺上朝晉見皇上,一時半刻應該不會回府。」
「這麼冷的天,你們主僕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閒談,真是好興致呀!」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飄蕩在凝結的空氣中。
兩人聞聲猛地回過頭,只見黑閻邪由轉角處走了出來,乍看之下他似帶笑意,但眼底那一抹寒芒卻比冰雪更冷透人心。
巧兒心中一凜,仍舊開口道:「駙馬爺,天這麼冷,您怎麼忍心讓郡主穿這麼少待在外頭洗衣呢?」她忿忿不平地想替郡主爭取原該有的權益。
黑閻邪臉一沉,冷酷地開口道:「大膽奴婢,你是嫌命太長是嗎?」
「是!巧兒今兒個就是拚死也要為郡主說話,駙馬爺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郡主是哪一點對不住您,非得受這些委屈,即便是出家當尼姑也甭受這些窩囊氣!」她一古腦兒將心底積壓已久的怒氣盡數爆出。
黑閻邪半瞇起眼,一步步走近瑩姬,勾起她絕色的小臉蛋兒,陰邪地柔聲問道:「後悔下嫁於我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可以休了你,讓你出家為尼。」
他托住她臉蛋的手是這麼溫暖,俊顏甚至是平和的,可是為什麼說出口的話竟是如此殘酷?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休了她,直到這一刻由他嘴裡說出著實令她為之震懾。
他是真心的嗎?
她感覺心口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下。
巧兒卻被黑閻邪這一番話給驚呆了。
駙馬爺竟然想休了郡主?這怎麼成!
巧兒正要回嘴,卻聽見瑩姬開口道:「我從來沒有後悔嫁你為妻!」豆大的淚珠自她眼角緩緩地流下。
熱燙的淚流至黑閻邪手中像燙著了他一般,他猛然收回手,惡狠狠地回道:「我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從今以後別再讓我瞧見你哭!」話甫落,他人已在數尺之外,不再回頭瞧她一眼。
不知怎地,她的淚教他心煩意亂,忍不住暴躁起來。
「郡主,都是巧兒不好。」巧兒輕輕環住瑩姬的肩。
瑩姬忍不轉波波襲來的悲傷,伏在巧兒身上默默地流淚。
許久之後,瑩姬才抬起頭,「我是不是很傻,很沒有用?」
「郡主……」巧兒忍不住心酸,跟著哭了起來。
「可是我就是喜歡他,真心真意地想與他白頭到老啊!」直到方纔那一刻,她才理清自己對他並非只有順從,還包含了更多潛藏的情愫,一層層地裹住了她的心,教她剪不斷、理還亂,終日在他的冷情中浮沉。
「可是……可是駙馬爺他這樣狠心,郡主冰肌玉骨,怎堪他一再折磨?」郡主臉上的愁苦是她不曾見過的呀!
「我相信只要我真心相待,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也許,因為她曾與太子婚配,才讓他心中存著難解的疙瘩。
會嗎?巧兒卻不敢抱此樂觀態度。
想起駙馬爺那一臉捉摸不定的陰寒,巧兒不免替郡主往後的日子暗暗擔憂。
但願郡主的真心能感動駙馬爺冷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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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
「夫人吶,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瞧您這兩三日咳個不停,我看您就回房去休息休息吧!」劉嫂關切地勸道。
「我……我沒事的……咳咳……」瑩姬淺淺地笑,蒼白的小臉上微現憔悴,不復往日的豐潤,眼下有一層淡淡的薄黑。
劉嫂看在眼底,十分不忍,「我看還是去告訴爺一聲,請大夫過府診治比較好。」
「不,不要告訴他。咳咳……我只是一點小箔…待會兒熬碗薑湯喝喝就好。咳咳……用不著請大夫,咳咳……」
「這怎麼成?小病不治會成大病的呀!」
「沒這麼嚴重。」
這時一名僕役來到廚房。「夫人,爺要您到書房一趟。」僕役恭敬地道,未因她做下人的工作而看輕她。
自從瑩姬郡主救了小寶的事在下人們口中傳開後,下人們對這個平易近人的女主人莫不衷心喜愛,只是想不通爺為何對這個如花似玉的夫人這樣百般折磨。
瑩姬放下手邊工作,來到書房。
黑閻邪淡掃了她一眼,復又埋首於公文,「過來替我磨墨。」
瑩姬應了聲,來到桌邊。
「聽說皇上要立睿瑾為皇太子?」她問,手仍不忘磨墨。
「嗯。」黑閻邪頭也不抬,應了一聲。
「這麼說來,太子不會回來了。」她怔怔地輕喃,心底十分羨慕太子獲得一段真感情。
她語氣雖輕得近乎自喃,但黑閻邪還是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