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不行。麻煩你讓一讓!」裡奧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正當尚費洛進退兩難之際,一輛紅色跑車在門廊停下。
尚費洛一見,立即衝了過去。「艾克斯!」
艾克斯取下墨鏡,美麗的容顏乍現一絲訝異,隨即淡淡地開口:「有事嗎?」每回見完母親總令她心情低落。
她還是這麼冷淡,但是尚費洛的熱情並不因此而冷卻。
「我到意大利旅遊,特別過來看看你,還是朋友吧?」他雖笑得燦爛,其實相當緊張。
「既然來了,就一道喝個下午茶吧!」她丟下話之後,轉身進入屋內。
艾克斯自知冷淡卻無意改變。
尚費洛尾隨在她身後,卻在經過裡奧身邊時被他狠狠的踩了一腳。「噢!」他低呼一聲。
「抱歉!」裡奧據傲地道。
艾克斯回過頭,已經明白一切,卻未置一語。
如今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她歡欣或憤怒的事,她麻木的過著每一天。
尚費洛與她坐在屋後的花園裡。
艾克斯凝望遠處,並沒有與他交談。
「羅伊先生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他逕自開口。
艾克斯拉回飄遊的思緒,視線盯在他臉上。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他去世的消息。」尚費洛略有猶豫,但還是說出口。
艾克斯紫眸一黯,笑了起來。「誰告訴你的?」
「他都已經失蹤快半年了。」不知怎地,她的笑令她那張天使般的容顏起了變化,像什麼呢?他卻一時說不上來。
「失蹤不代表死亡!」她的語氣,可以令桌上那些茶的熱氣結冰。
「如果他一直沒有出現呢?」他不死心地追問。
他憑什麼以為自己能參與她心底最不願人知的隱私呢?「你不覺得你的問題太多了?」
縱使羅伊不再出現,她也會等他一輩子!
「我只是關心你。」尚費洛低語。
關心?他真的瞭解這兩個字的意思嗎?那不是嘴巴說說就算數的……
她的腦海再次浮現羅伊擁著她墜海時的那張臉。
「在我十四歲那年,羅伊把我一個人丟在阿爾卑斯山。」她陷入回憶之中。
「那豈不是太殘忍了。」尚費洛有些吃驚,十四歲還不過是個孩子啊!
艾克斯的眸中,掠過一絲奇特的光彩。「十七天後,在我即將昏迷之際,他出現了,背著我下山。」
「難道……他一直跟在你身邊?」否則怎麼會出現得這麼巧?
「這就是他關心我的方式。」她回答,臉上帶著淒冷的笑。
尚費洛一時無語。這是什麼樣的感情?
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她像什麼了!
羅伊!
他從沒見過兩個如此截然不同的人,卻擁有相同魔魅的氣息。
在艾克斯身上,他可以看見那個他僅見過一面的男人身上那種吸引人、卻又令人害怕的本質!
來此之前,他原本還懷抱希望的。
但現在,他卻知道,無論如何,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你會永遠等他的,對嗎?」尚費洛臉上帶著笑,有一種頓悟後的輕鬆。
他知道艾克斯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段美麗插曲。
能與她相識,已經足夠!
艾克斯噙著淡笑,神情依舊是淡摸。
唯獨那一雙冷澈的紫眸閃著絕對,永不改變的絕對!
* * *
徐徐的夜風吹開落地窗上的紗簾,白色的輕紗隨風飛舞。
露台上站著一個人,淡藍色月光照出他頤長的身影。
輕輕地,他走入畫室,月色勾勒出他半隱於黑暗中的邪魅俊顏,一雙碧綠如魔的眼閃著獨有的光彩,凝在艾克斯伏在桌上的絕色容顏。
他踏著無聲的腳步,來到她身旁。
在月色映照下,他看向她身後的畫架上,那是一幅剛完成不久的畫,畫上的容顏正是他!
再仔細一看,這畫室之中,大大小小的畫布上,畫的全是他!
一個再如何不懂畫的人,也能看出這些畫一筆一筆地勾勒出畫者對畫中人存在著如何深切的感情!
終於,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艾克斯在一種奇異的感覺中悚然驚醒!
環顧四周,依然一片黑暗。她在期盼什麼呢?她苦澀地閉上眼睛。
驀地,她睜開眼,由椅子上彈跳起來。
他來過!她可以肯定。
因為空氣中還飄散著一股幾不可聞的麝香……
可是她發覺了!
她迅速來到露台上,可是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夜風迎面吹來,將僅餘的一絲氣味一併帶走。
「為什麼來了又走?」她清亮的聲音在此刻因憤怒而嘶啞,「羅伊……羅伊……」一聲聲渴切的嘶喚迴盪在夜空,顯得哀傷而淒切。
聲音順著露台飄遊而下,傳入佇立於黑暗角落的男人耳裡。
男人握緊雙拳,氣息隨著她的嘶喊而劇烈起伏。
對不起,寶貝!他無聲地開口。
直到艾克斯重回畫室之後,他才悄然離去。
翌日,艾克斯走出畫室。
「裡奧,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她斜倚在餐室的門邊,紫眸帶著薄怒,梭巡著裡奧的臉。
「小姐為什麼這樣問?」他端了一杯咖啡遞送過去。
「昨天夜裡,羅伊回來了。」她輕吸一口咖啡,慵懶的語調隱含一絲陰柔的危險。
「小……小姐……親眼看見了?」裡奧心中暗叫不妙,一定是少爺忍不住回來看小姐。這下子他若不小心回答,肯定會被剝一層皮。
「沒有。我只是感覺到了。」
裡奧鬆了口氣。「小姐可能是太思念少爺而產生幻覺。」他真想掐死自己。
裡奧知道當少爺回來之後,小姐一定頭一個不放過他!唉……
「是嗎?你確定?」艾克斯冷冷地掃他一眼。
「呃,裡奧覺得應該是這樣。」
艾克斯淡淡一笑,放下咖啡轉身就走。
「小姐,你去哪裡?」裡奧追了出去。
「我到療養院去。」
「一路小心。」看見小姐落寞的神情,裡奧十分心疼。但是,他又不能違背少爺的交代。
* * *
到了療養院,母親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於她的探視仍然沒有太多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