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九八六年 拿坡裡
「阿嘉莎!」傑斯貝裡尼的聲音自三十碼外傳來。
「我……我在……在這裡……」阿嘉莎困難的回應,身子承受著巨大的創痛。
也許,她就快死了吧!
當傑斯奔至她身前時,一顆心似要裂成兩半。「天……」他跪了下來,以顫抖的手將她輕輕扶起。
看著滿身是血的愛人,他年輕的心首次感到惶恐,心底憤恨如烈火燎原般燒灼著。
這一場爆炸原是針對他。
不料……卻傷了他最愛的阿嘉莎。
鮮紅的血染滿了他的衣襟與雙手,傑斯流下了沉痛的淚水,寧願傷的是自己。
「傑斯……」阿嘉莎困難的開口。
「噓!不要說話,我去叫救護車。」
「不!」她激動地急喘了幾下,呼吸又快又淺,似乎隨時會停止,「別走,不要離開我……」她絕美的容顏帶著一抹哀傷的微笑。
「答應我,不要死!」傑斯痛苦地道,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滴落在她頰上。
上帝,請不要讓她死,他是這麼的愛她!
「不要……不要為我哭,我喜歡……看你笑……」她虛弱地道。
傑斯抹去淚水,露出一抹悲傷的微笑。
「我……我會永遠……永遠在你……身邊……」她微微抬起手,想撫去他滿臉的悲傷,但還沒來得及碰到他,手就輕輕的落了下去。
「阿嘉莎!」傑斯用力的搖晃著她,恐懼無邊無際地朝他襲來。
只是,無論他再如何搖晃、嘶喊,她始終沒有再醒來。死神已經無情地奪去了她年輕的生命!
「不!」他肝膽俱裂的發出破碎的怒吼。
他竟如此的無能,眼睜睜地讓她永遠走出自己的生命,「不要丟下我……」傑斯傷痛欲絕,心在這一刻也隨她而死去!
許久之後,他終於抱起她,緩緩地離開。
在他那張如上帝親自雕琢的年輕俊容上,充滿了絕望。
我最喜歡靛藍的愛琴海,因為它像你靛藍的眼睛!阿嘉莎曾經這麼對他說過。
傑斯決定,讓美麗的愛琴海長伴阿嘉莎。
第一章
要忘記阿嘉莎,對我而言像是在晴空中找尋星辰般無望。她那張年輕卻承受巨創的容顏,始終啃蝕著我的心,深柱在我靈魂深處,日日夜夜。也許只有上帝能撫平我墜入絕望深淵的心!
威尼斯 一九九八年
曦照下,石板小徑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袍神父正急切地穿越修道院內的小迴廊,朝花園方向前進。
樞機主教約瑟聞聲回頭。
「啊,傑斯神父,你這麼快就來了呀!」和煦的臉上堆滿了笑痕。
傑斯淡淡一笑。「不知道主教找我來有什麼事。」
「我決定派你到東南亞國家做親善交流。」約瑟睿智的黑眸帶著笑意,直盯住他。
「為什麼?」傑斯濃眉略揚,感到十分意外。照理,這麼重要的事不應該由他這個默默無名的神父來擔任才是。
「這是梵諦岡來的意思。」約瑟回答。「你的意思是大主教親自指派。」他更加意外。
「是我向大主教推舉。」他微微一笑,又道:「原本這個工作是由我來擔任,但英國教會臨時召開宗教大會,因此大主教決定由你走一趟東南亞。」
「什麼時候出發?」
「下個月。」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選我嗎?」
事實上,他並不是表現最優秀的神父。
「我一直認為,你可以做得更好。」約瑟拍拍他的肩。傑斯是一個相當有潛力的人,如果他願意,也許將來可以接替他的位置。
在教委的領域裡,企圖心相當重要,倘若沒有足夠的熱忱是無法成就大事的。
傑斯靛藍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滄涼。「我明白了。」
「也許這一趟東南亞之行會為你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約瑟淡淡地道,深邃的黑眸閃著智慧之光。傑斯欠缺的是對教委的熱忱,但願此行能對他有所改變。
離開教堂之後,傑斯獨自在河道邊行走。
轉過幾個沖角,他步上一座老舊的石階。
在此同時,他眼角瞥見兩個快速朝他接近的男人。
「不准動!」兩名男子一前一後圍住了他,語氣不善。
「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地方嗎?」傑斯淡淡一笑。
男人見他非但沒有一絲懼意,時而露出微笑,索性由褲腰後抽出一把匕首。
「當然有,把你身上所有的錢交出來。」他兇惡地道。
傑斯笑容未減,由口袋中掏出五百里拉交到男人手中。「給你。」
「你開什麼玩笑?當我是小孩嗎?」男人氣急敗壞地吼道,這點錢對他來說簡直是侮辱。該死!
「這是我身上僅有的。」傑斯依然噙著一抹淡笑。
「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揍他!」男人對同伴使了個眼色,兩人欺身上前,準備給這傢伙一點顏色瞧瞧,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傑斯藍眸微黯,帶著不變的淡笑猛地跳了起來,以閃電般的速度在空中劈開雙腿,同時踢中兩人。
「可……可惡……」兩名男子由地上爬了起來,再次左右包抄他。
這次,傑斯身形一矮,腿一收,兩個男人立即撞在一起,眼冒金星。
儘管如此,兩人依然不死心,執意夾攻傑斯。
只是,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卻始終近不了傑斯的身。
其中一人乾脆舉起匕首亂刺。
傑斯平靜無波的眸底倏地掠過一抹狂暴的戾氣,右手一伸抓住了持刀男人的手,左腿同時向後一踢,另一個男人應聲倒地。
「還來嗎?」他頭也不回,冷沉地藍眸直盯著握住匕首的男人臉上。
男人被他眼底的暴戾震懾,心一驚,刀子落在地上。「不……不打了……別殺我。」這個黑衣男人如同魔鬼一般,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令人不由得膽寒。
「殺你?!怎麼會呢?」傑斯放開他,眼中的狂暴盡退。「不過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他一臉平靜地淡笑。
「呃……答應什麼事?」兩個人的懼意在此刻到達頂點。有一種人在殺人前平和得像天使一般,他該不會剛好是那一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