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不能說謊的。」藍眸泛起一絲笑意。
「為什麼?」她想知道他留下的真正原因。
「因為上帝指派了另一項任務給我。」他答道。
「什麼任務?」
「你!」雖是簡單的一個字,卻有雷霆萬鈞的力量。
東方晨曦的心震了一下。
「希望這一個月中,我能藉上帝的力量,讓你重拾信心與快樂。」這裡他衷心的希望。
自從第二次見她以來,不知為何,心底總漲滿了憐惜,像是已認識她很久似的。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只因為你是個神父嗎?」她直視他。
「我希望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能活得快樂。」他的臉上是一貫和煦的淡笑。
東方晨曦的心痛了一下。她對他而言,不過是眾生中的一份子。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自尊是她僅有的屏障。
任何人都可以憐憫她,因她不在乎,只有他不能!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這種藉上帝之名的大愛。
「我不是憐憫你,我只是想幫助你。」他解釋。
「就像你幫助其他人一樣?」
「是的。」他淡淡地回答。
東方晨曦輕歎了口氣。具備了上帝大愛的他,對她而言,反倒更顯無情,他的愛可以給這世上的每一個人,卻不能只給她!
她應該拒絕他的!可是她卻做不到。
只要能多見他一次,哪怕要她死,她也心甘情願!
「等你身體好些時,我扶你到外面曬曬太陽好嗎?」不知為何,她臉上悒鬱的神情,令他心底有一閃而逝的心痛,一種熟悉的心痛。
東方晨曦點點頭,綻放一個淡得令人幾乎無法察覺的微笑。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留下,只要他肯陪她,那就夠了。
一個星期來,傑斯每天都到療養院探訪東方晨曦。
這些日子以來,她身體好了很多,兩人時常在花園中曬太陽,研讀聖經。
「傑斯神父!」
「你叫我傑斯就行了。」他藍眸中隱含笑意。「神父只是一個稱謂,我們是朋友。」他扶著她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東方晨曦怔怔地望著他臉上豆大的淚珠車顆顆滑下。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是嗎?」他的藍眸中儘是擔憂。
他一定不知道,他這樣不經意的溫柔言語,每一次都讓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搖搖頭。「我可以有一個要求嗎?」
「你想要什麼?」傑斯溫柔地看著她。
「帶我到療養院外走走好嗎?」她的黑瞳中閃爍著不確定的希冀。
這卻令傑斯心酸,只是一個這樣普通的要求,她卻這麼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有多久沒有像正常人一樣自由自在地過日子了?
「我答應你,但不是今天!」
「真的?你真的願意?」
「只要你每餐多吃一碗飯,我就帶你出去。」他笑道,心底充滿對她荏弱的疼愛。
「打勾勾。」她突然舉起手。
傑斯心頭微震,很久以前,一個金髮女孩也曾對他如此……
在怔忡間,她已經拉起的手,與他的長指交纏在一起。「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黑瞳如兩泓深潭般幽深。
「不,我不會,永遠不會。」在這一刻,他彷彿面對當年的金髮女孩,嘴裡輕吐的,是對她不變的誓約。
一個星期後,在醫師的許可下,傑斯帶著東方晨曦離開療養院。
「你要帶我到哪裡?」她帶著興奮的語氣輕問,雙眸如星辰般閃亮。
「秘密。」他對她眨眨眼,車子朝市郊而去。
一路上,東方晨曦的話比往常多,神情間多了一份嬌俏。
「傑斯,謝謝你。」她突然開口道謝。
「謝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他揉了揉她的頭髮,藍眸中有溫柔的笑意。此刻的他完全不像神父,刀鑿般的俊顏再次牽動著她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在海濱停下。
東方晨曦怔怔地望著遠處的大海,久久沒有開口。她有多久沒有見到大海了?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走向沙灘。直到海水浸濕恥她的腳,她才如夢初醒。
「喜歡嗎?」其實,傑斯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帶她到這裡。海對他來說,一直存有特別的意義。
東方晨曦微微一笑,脫下鞋,捲起褲管,開始緩緩地跑了起來。
傑斯望著她漸遠的身影,心頭忽然湧上莫名的痛。
驀地,她微一踉蹌,跪了下去,他火速奔向她。
傑斯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受……是害怕嗎?他已無暇細辨。
「你怎麼了?是不是心又痛了?」明知她有病,不該讓她跑的。
東方晨曦抬起頭,淡然的笑著。「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為什麼在他眼底有這麼明顯的痛?是為了她嗎?
傑斯拉起她的手,細心地審視著她微微泛紅的臉。「真的沒事?」對她,他總有說不出的心憐。她是如此的贏弱,生命似乎隨時會消逝一般。
他不記得,這些年來,自己曾為誰如此憂心!
「好痛!」她表情有短暫的痛苦,他握疼了她的手。「你……太用力了。」
傑斯猛地放開手,她的手腕上已有淡淡的瘀紅。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弄痛你。」藍眸中有微微的懊惱,即使離開黑手黨已有一段日子,他仍會在無意間露出狂暴的本質,正因為是無意,所以更顯真實。
也許,他永遠無法擺脫過去的陰影吧!
「沒關係。」東方晨曦低柔的問道,臉上仍是淡淡的和煦的笑容。
「用走的吧!」話聲驟起,他已拉著她往前走。
她喜歡他這種溫柔的霸道,這種感受令她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神父可以結婚嗎?」她突然開口。
「為什麼這麼問?」他的藍眸中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如果可以,我想嫁給你。」她螓首微垂,雙眼盯在沙地上。天!她的心像要跳出胸口般。
傑斯微怔,隨即笑了起來,「神父也是人,當然可以結婚,不過必須在刪除神職人員的身份之後。」
「你會嗎?」她停下腳步,幽黑的大眼直盯在他那張如上帝親手雕琢的英俊容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