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這麼大塊頭,還怕沒體力去應付上吐下瀉嗎?她這麼瘦弱都頂得住了,他還擔心什麼?
「放心,萬一你不行,還有我在,看是要送醫還是回家休息,我負責到底。」
呸呸呸,還沒動著便說送醫,她真是不留口德!
菜一盤盤上,味道不錯,不知不覺中就多吃了它幾口。
可才吃完,離開沒十分鐘,竟真應驗了她的話,也靈驗了自己的預感……
有幾次,他在錯過正餐時間,曾在外邊的小吃店打過野食,每每下場總是以拉得人虛腿軟來收場,是以他總是相當小心避免別再犯。
唉!他會有今日,還真怨不得別人,是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路邊小吃衛生條件差,而他又是那種胃腸超弱的,兩差湊在一塊,不拉得他半死,難以罷休也。
他保證下不為例,只是現在他仍在拉個不停……
***
「喂,你好點沒呀?」
好?怎會好?他已快掛了!
「再等一下」
聽他聲音如此虛弱,她還真有點擔心。萬一他跌入馬桶時,會不會爬不上來?怕到時候她還得動用怪手將他招上來哩。
「好吧,我等你,不過你要快一點,否則咱們得掛急診,多花一百元掛號費。」
現在就算要他多花五百塊,他也甘心,只要下痢能愈。
十分鐘後,始見他痛苦不堪、身疲力竭,拖著攤軟的雙腿,蹣跚地走出來。
「走吧……」連說話也氣若游絲般。
走吧?她當然能走,只是他……行嗎?
「你還好吧?要不要我叫救護車?」
「拉個肚子也要勞動救護車,這怎麼跟納稅人交代?不用了,該拉的全拉光了,應該沒東西可拉了。」
面色死白,映著水銀燈光,那模樣比上了粉的死人更難看!
「你還能開車嗎?」
「我不開,你行嗎?」
「是不太行,不過,由我來開,總比……現在病體纏身的你來開來得好吧?」
言之也有理,反正自己現在已保不住身了,不信任她又能怎樣?但冬葦接下來的話可讓他虛弱的身子整個僵硬起來了。
「不過我沒開過這玩意,只能試試了,你就將就一下吧。」
馬路如虎口,怎可一句「將就」打發?手中緊握的車鎖更不敢放,深怕因小成禍。但他實在體力耗盡,不盡速救醫不行呀!
心忖道,前面有家中型醫院,先上那解圍再說。吩咐道:「小心行駛!我可不想沒拉死卻撞死,成了你手下的冤魂。」
痛苦地忍耐口腹之慾後帶來的活受罪,每一字皆是困難地由齒縫間迸出,沒有恨得牙癢癢,只有苟延殘喘!他能怪誰呀?
說得簡單,換手的時候就沒想像中如意。
前面一個輪盤,那簡單易懂,只要將手擺在上面轉呀轉便成了。至於右手一排英文字母,上面一根頭大大的直桿,又凸個小按鈕,那是做什麼的?
就在她猶豫不動之際,一陣腹絞再度襲擊冠侯可憐兮兮的肚子,顧不得體虛,騰出微薄氣力破口罵人:「你究竟會不會開車呀?」
會與不會都教他說了,那她還答什麼?不過為了安撫他,她也只能泰然自若地回道:「會呀,當然會,你看……」
下了注,就這麼辦了!將排擋打入口檔,踩下油門,平穩地操控車子前進……
「動了動了!」終於!只要車子動,他就有救了。
見車速平穩,他才放心地閉目忍耐這一折死人的腸胃炎。
***
掛急診、打點滴,折騰到凌晨,終於擺脫腹痛的折騰。當體力逐漸恢復之後,他感覺身體也舒服多了。
而一旁的冬葦精神狀態也是好得很,絲毫不見疲態。
頭一回,在生病期間仍有禍水相伴,那感觸特別地五味雜陳。
休息的同時,冠侯的思路不曾停擺,他還想著,這究竟是福還是禍?雖然和冬葦貼近相處只有短短六個小時,但她的細心照料,讓他有盈溢不盡的感謝心情……
不想再為難自己目前唯一健康的腦袋,故也特意湮滅她的好處,不想在此刻思考感激不感激的問題。
見身體狀況已有好轉,他決意出院。
「皮夾給你,去付帳,咱們也好走人了。」
這麼急?不等身體完全康復再走?
「離天亮只剩幾個小時,不如就在這休息到天亮好了,不急於一時嘛!」
他的確可以不急於一時,只是,在這醫院人來人往之地,口舌多、嘴又雜,又容易碰著同事的,萬一讓他們知道他又因貪一時口欲大啖美食犯上老症狀而被送到醫院打點滴,屆時,他的面子不就全掛不住了?
再者,這的病床太硬不舒服,他家裡的金格名床軟硬適中,就算想蓄精養神也比在這聞藥水味、睡鐵床來得有助益。
為免她多問,他搪塞道:
「這裡的病床不及家中的舒服,我回家好好休息遠比待在這裡恢復得快。」
既然他堅持,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免得嫌她囉嗦。拿著皮夾付帳去。
唉!世上事,常常是事與願違的,你愈不想它來,可它偏偏來了!
就在冬葦前去掛號處付費時,碰巧遇見冠侯同一分局人員出勤辦案。
她眼力好,識得對方,對方也認出她來,相互問出原由後,小洛自是不想錯過這好好損一損冠侯的好機會。」
「什麼?他又住院了?」
小洛口中的又字,語氣加重地滿奇怪的,但冬葦並不疑有它,老實將原本始末說給小洛知道。
「是呀,我們出去吃晚飯,結果他就吃出病來,現在正躺在急診室病房裡休息呢。你想去看看他嗎?」
當然想!而且是非常想。「好啊,我去看看他。你忙吧,我先過去。」
一臉不懷好意,奸詐地前去。
冬葦猶不知她的一個無心,卻教冠侯大大地難堪了。
當冠侯正專心收拾手機及一些隨身物品準備離去之際,完全沒注意到向來以損人為樂的小洛就在他身邊。
小洛悄悄向他走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