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餐廳供應日本料理,要不要試試看?」他詢問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決定,因為她從來不會有任何意見。
「好。」果然,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閃亮的雙眼流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神情,招手叫來侍者。
「這幾天我工作實在太忙了,你不怪我沒有跟你聯絡吧?」他像例行公事般淡淡說著。
「不,我不怪你。」她也淡淡搖頭,不讓他看見隱藏的落寞。
風浩臣早已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伸手覆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用力握住。「我很抱歉,可有的時候工作多到我也無能為力,我已經兩天沒有合過眼。」
芳菲關切的望著他;看到他眼裡的血絲,他真的累得不成人形!而她卻在這裡胡思亂想,自責和憂慮迅速佔據她的心。「你怎麼不早說呢?你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在這裡陪我吃飯。」
「可我好想你,想見你一面。」
他的回答讓她內心一陣感動,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深情凝睇。
「現在還怪我嗎?」他低聲詢問,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芳菲緩緩搖頭,自責的情緒流露在臉上。「我們還是上樓去吃吧,到你的套房裡去,好嗎?」
他一直住在酒店裡,沒有住進他們為結婚而準備的新居。
「好吧。」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
這個暗示的舉動,使她想起他們每次在房裡必然會有的纏綿,臉上一陣燒紅。
「我們走吧。」牽起她的手,他對侍者簡單而低聲的交代,然後邁步離開。
房間內,他們對彼此的探索熱烈而急切,他似乎每一次都不想要太多的前戲和溫柔,總是強烈的索取,縱使精疲力竭也從不休息。
這一次和往常一樣,他只略微停留片刻,就翻身下床利落的穿起衣服。
但這一次,芳菲沒有像往常一樣任由他離開,而是跟著他起身。「浩臣,你要去哪裡?」
風浩臣微微擰眉,但依舊用溫和的聲音回答。「我要去工作,剛剛忽然想起有一件案子還在處理中,我得去注意情況。」
「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休息一下吧,現在很晚了。」看著外面靜謐的黑夜,她忍不住挽留。
「你先睡吧,我到隔壁去看些資料。」他輕柔但卻強勢的拉開她,轉身就走出房間,無視於她眼裡的渴望。
她怎麼可能睡得著?每一次他離開——不管是什麼理由,或者根本沒有理由,她都無法人眠。有好幾次,她醒來時他都站在陽台抽煙,一根接著一根,彷彿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她就只能望著他的背影發呆,不敢接近他。他是睡不著嗎?還是只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極度的恐慌湧上心頭,和弄影的談話忽然閃過腦海。芳菲心念一轉,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套上睡衣後迅速起身。如果他不想留在她身邊,那麼她還是可以到他身邊去!
她拿起電話,叫了客房服務,然後換好衣服在門口等候,搶在服務生按門鈴前接過了餐點。
她從保溫咖啡壺裡倒出咖啡,按照他的習慣加上半顆糖。
帶著一朵自信的笑容,她深深呼吸,小心的推開他工作室的房門。
風浩臣正用專注的目光專心的看著筆記型電腦,那熱切的眼神讓她深深著迷。往後的每一天,她都可以在他工作的時候,替他送上一杯咖啡;在他疲倦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
一想起這些,她嘴角那朵美麗的笑容更加溫柔如水,她小心翼翼端著托盤向他走去。「浩臣,喝杯咖啡吧,這麼晚工作你會累的……」
他倏地抬頭,一把合上電腦,從他那雙黑眸裡射出的目光如此嚴厲犀利,讓她瞬間驚嚇的停住腳步。
「你,喝咖啡……」她強忍住心底的懦弱,又向他走近一步,想把咖啡放在他面前。
「是誰叫你進來的?」他突然站起來,猛力握住她的手腕,厲聲咒罵。「說,是誰!」
「匡當」一聲杯子和托盤都掉在地上,咖啡灑了一地。芳菲睜圓驚恐的雙眸,詫異的看著他猙獰的面容,手腕處的痛楚向四周擴散,痛得她無法言語。
「說!」他用力扭著她的手腕把她帶開一步。「你為什麼悄悄進來?你剛剛看見了什麼?」
他懷疑的語氣讓她受到傷害,抖動著雙唇,她臉色慘白。「我……我只是想替你送杯咖啡……」
「我沒有叫你送咖啡!」
「可我想幫你送一杯。」她哭了出來,眼淚瘋狂的流下,因為手腕處的疼痛,也因為心底破損的大洞。
他用不信任的目光研判著她。「你為什麼要幫我送咖啡?」
她開始奮力掙扎,想要掙脫他強硬的掌握,崩潰般的喊道:「為什麼?我幫我心愛的男人送杯咖啡需要理由嗎?這麼晚了你還在工作,我擔心你撐不住……」
淚水不斷湧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原來她從不曾看清過他。「我也沒看見什麼,也根本不想看見什麼,我眼中只看得見你……」喉間的哽咽讓她再也發不出聲音,只能無聲的痛哭著。
風浩臣鬆開了對她的鉗制,靠在身後的辦公桌上,依舊用研判的深邃目光直直看著她,他可以相信她的話嗎?她和炎氏一族有來往……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入我的辦公區域。」他用冷硬的聲音命令,冰冷的光芒在黑眸裡閃爍。
「我明白了。」芳菲握住已經開始浮現青紫手腕,茫然的回答。她看著他,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眼淚還在臉上縱橫,卻依然沒有看清他。
她笨拙的蹲下身子,去拾地上碎成片片的咖啡杯,一如她破碎的心。
「別去碰它,小心割傷手指。」他皺眉將她拉開。
芳菲仰起眼望著地。
「去睡吧,我還要繼續工作,這些等明天早上再清理。」他的聲音平靜,彷彿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
她點頭,虛弱的垂下眼簾,覺得身體裡的精力在瞬間被抽走,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說一句話,連走路的步伐都變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