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除了是個堅強的女孩,還是個注重承諾的女孩。這樣一個女孩的真心是如何珍貴的禮物?但卻有人因為金錢和權勢而甘心拋棄!
他向來看不起許勉,可他卻是妹妹執意想要的男人。韶妤是他惟一的親人,也是他惟一可以寵愛的人。滿足她的要求已經成為他生命裡重要的目的,只要能讓她快樂,任何事他都願意做,任何人他也都會接受即使是像許勉這樣的人。
只不過,如果自己是許勉,他或許不會因為韶妤,這樣一個被寵壞了的女孩而放棄真正的珍寶吧?
金錢和權勢可以靠實力爭取,而愛情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車子停止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他換上一貫冷漠的表情,將那個兩年前的女孩驅逐出他的腦海,鍾韶又成了那個在商場上所向披靡,叱吒風雲的人物。
曉竹從來不知道,在她即將還清所有債款,以為可以重新開始人生時,打擊會再一次降臨。
本以為父親的病已經痊癒,怎料竟在一個雨夜突然復發,讓全家都措手不及,再度陷入深深的悲慘中。就如兩年前一樣,她對這樣的情況感到束手無策,不知所措。命運又一次將她眼前可見的光明打得粉碎,讓她再次陷入黑暗的深淵裡。
而且她還不能表現出沮喪與痛苦,必須表現得堅強而樂觀。她有那樣一個容易激動的母親要安撫,有弟弟妹妹要安慰,有生病的父親要照顧,所以要保持微笑,她必須在人前微笑。
微笑已經成了同她的呼吸一樣重要的事,可是也和呼吸一樣,變得如此沉重,她不知道何時自己會受不了壓力而突然倒下……終於她離開了病房,得到一個稍稍喘息的時間,可以不再微笑而盡情哭泣。她需要發洩,需要把她心底的痛楚,完完全全的爆發出來,用盡全力去哭泣!
她坐在空無一人的休息室裡,用無盡的眼淚清洗心底日漸擴散的傷口,那個屬於絕望與無助的傷口!
開完會後,鍾韶勃揮退所有的人,想要獨自在偌大的醫院裡四處巡視,看看他所經營的這間醫院,是否正如他們所報告的那樣出色,看看病人們是否得到了應有的照顧和看護。
他就這樣信步走著,隨便看著,慢慢的體驗著。突然他聽見了從家屬休息室裡隱約傳來的哭泣聲,是好奇、更是一種莫名的牽引,引著他走進那間休息室。
他居然看見了她!那個今天,在他腦海裡始終盤旋不去的女孩!他愣在當場,有一剎那的不知所措,也有剎那的驚喜與疑惑。
她在哭!當那些驚喜感覺過去後,他立刻意識到她正在哭泣。究竟是什麼讓她哭得如此傷心,如此難過,如此聲嘶力竭呢?他知道她在拚命壓抑,不然的話她一定會哭得更加放肆與大聲。
這是一個背負著巨大壓力和痛苦的女孩,只要聽到她的哭聲,必然就會瞭解!
他更加想瞭解那個讓她如此流淚的原因!所以他走了過去,將一塊乾淨的白色手帕遞到她面前,用很溫柔的,幾乎是不屬於他的溫柔聲音說:「用這個把眼淚擦乾,不要再哭了。」
當她感覺到孤軍與無助的時刻,突然間一個男人的大手出現在她眼前,一道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聲音,勸她不要再哭!曉竹震驚的抬頭,淚水卻模糊了雙眼,讓她僅僅看到一個高大英挺的輪廓。
她在瞬間就信任了他,安心的接過他的手帕,聞到了上面古龍水的香味,也聞到男子安定的氣息。她用力擦著眼睛,奇異的感覺到寧靜與輕鬆。
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有個與她無關的人,可以不必讓她負擔起對方感受的人來安慰自己,原來是這樣讓人舒坦的事!實在是太好了,她用依然淚光盈盈的眼眸抬頭看他,那些感激的話隨即梗在喉間,說不出一句話。她終於看清了他!
怎麼可能是他?那個這些年來她幾乎每個月都打交道,卻從來不曾再見過面的男子?
「感覺好些了嗎?」在她詫異的同時,那個男人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你……」她深吸一口氣,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悲傷,下意識裡不希望他看見她的痛苦。「謝謝你。」
接過她遞過來的手帕,他明顯感覺到她刻意的疏遠,但他只是微微一笑,把手帕放進口袋。「是什麼事讓你這樣傷心?」
「我……」她吃了一驚,因為他微笑著卻問出如此直接的話。曉竹警覺的看著地,方才說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為什麼不想說呢?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很好奇。是什麼讓你這樣堅強的女孩哭泣呢?」他眼裡的光芒更加柔和,柔和的讓她覺得害怕。
「堅強?」她呆呆發愣。「我也算堅強嗎?」多少次她都埋怨過自己的命運,多少次她都痛恨過自己的生活。他拿出那張一萬元的支票。「這就是你堅強的證據。每個月你都堅持寄給我不是嗎?我知道你家裡的狀況,也明白這一萬元對你並不是一個小數目,可你卻一直堅持到現在,從來不曾漏過一個月。」
曉竹看著那張支票,眼裡冒出嘲笑的光彩。「你以為這就是堅強嗎?這只是驕傲,一種像我這樣的人不應該有的驕傲。」眼裡的光彩瞬間黯淡,被落寞與孤寂所取代。
他冷眼旁觀,輕輕點頭。「這種驕傲是如此珍貴,如此令人敬佩。」
她驀地抬頭,熱切的眼眸逡巡過他的臉。「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眸,那直視的清澈眼神,在在讓他莫名的心潮澎湃不已。
「是的,我真的這樣認為!」他用堅定的聲音回答。
她低下頭,彷彿在思考,也彷彿什麼也沒有思考。
他也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的陪伴在她身邊。黃昏的陽光射入窗內,在他們的身邊,投下最後的金黃色光暈。
「我父親的心臟病又犯了。」突然間,她用低沉的聲音喃喃說道:「我一直以為他完全痊癒了,雖然這幾年他不能做劇烈的運動,也再也無法工作。可我一直相信他已經痊癒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也越來越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