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血糖過低,所以突然暈倒。」他嘴唇不悅的緊很。
「暈倒?」她雙眼一亮,記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這是在哪裡?」她急切的環視四周。
「醫院。」
她愕然的瞪著他。「你送我來醫院的嗎?我的血糖一向過低,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什麼叫一向過低?」他猛地提高聲音。
他為什麼生氣?曉竹詫異的凝望他:「我……我一直貧血。」
他臉色鐵青,濃眉可怕的擰起。
對於他這過於激烈的反應她雖然不解,可也不願意深究,她只是茫然的環顧四周後,突然看見窗外的天色已暗。「天哪,現在幾點了?」
「幾點?」他深深看她一眼,抬腕看表。「快九點了吧。」
「九點?」她猛地坐起,一把掀開床單,但立即因為劇烈的頭痛而跌回床上。
「你做什麼?」他一手按住她肩膀,嚴厲的說:「不要亂動!」
她想掙脫地的鉗制,焦躁的低喊:「放手,你快放開我。已經九點了,實在太晚……」「我已經打電話告訴你父母,你不必擔心他們。」
「不,不是我父母的事……我得去工作,已經不能再遲到了。」那雙晶瑩的大眼裡霧氣瀰漫。
「工作?」他先是驚訝的鬆手,既而又壓住她肩膀。「你晚上也工作?」深沉的怒氣湧上他的眼眸,難怪!難怪她會長期血糖過低,她又要照顧生病的父親,又要照顧年幼的弟妹,難道她還打兩份工嗎?
她用力點頭。「是呀,我晚上在一家便利商店裡兼差。這個月我已經遲到過好幾次,再不去的話……」
「不准再做了。」他厲聲打斷她的話,全身爆發出噬人的怒焰。「你這個樣子怎麼去工作?你不要命了嗎?」
「我……」從來不曾見過他如此生氣,曉竹嚇得噤若寒蟬。「我不去工作怎麼生存?家裡所有人都依靠我賺的那些生活費,而且,而且我也要還你的錢……」
「我不要你還!」對於她的冥頑不靈,他已經憤怒到極點,再也顧不得她此刻孱弱的身體,他怒形於色的大聲吼叫。
曉竹被他的吼聲嚇出了眼淚,不明白一向溫和的他為何會如此生氣。她覺得既委屈又傷心。「你幹嗎對我吼?難道我要還錢給你,你還不願意嗎?我說過了,我不能只接受你對我的好,而不付出任何代價,那讓我有罪惡感……」
「你要付出代價也不需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你說什麼?」她睜大著淚眼,茫然的瞅著他。
「我是說……」他咬牙。「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來付出代價。」他用熾熱的眼神直直望著她,彷彿望進了她的靈魂深處。
那雙燃燒著奇特光芒的眼眸令她害怕,讓她打從心底感覺到莫名的恐懼,她顫抖著聲音說:「什麼代價?」「你。」他果斷的低語。
「我?」她茫然的反問。
「對,你!」他重重點頭。「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在一起。我可以照顧你和你的家人,替你承擔所有的負擔,幫你解決所有的問題。」
她渾身掠過一陣難以言喻的痙攣,喃喃說:「和你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他下頜緊繃,全身的肌肉似乎也在一刻變得無比堅硬,他的聲音含著巨大的決心。「做我的情人,就是男人與女人間最古老的那種關係。」
她睜大茫然的譫水雙眸,直直盯著他。有好半晌,她一直是那樣古怪的眼神,彷彿無法理解他的話似的。忽然,那雙大眼輕輕眨動了一下,她以歎息的聲音說:「你要我做你的情婦?因為我欠你的錢,所以你要我以身體來償還?」
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因為她太過敏感而感到憤怒與欽佩:「是的。」
她忽然感覺到荒謬,忽然想要大笑……忽然覺得悲哀。她居然以為他會只是因為好心,因為同情而幫助她?她忘了他是個成功的商人,當他們付出的時候,怎麼會不求回報呢?而且不是等值的回報,是高於他所付出的成本,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回報!她怎麼會如此幼稚?她的心感到憤怒和失望……「這就是你幫助我的目的嗎?」她眼裡閃過嘲諷的光芒,說出的話語卻是刻意鎮定。「你之前說什麼只是朋友間幫忙的話,都是假的嗎?」她知道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失望難過,她不允許自己這麼脆弱。
「不,不是!」他的下頜繃得更緊。
「我以朋友的身份幫助你,那時我或者還沒有想到,要和你發展那樣的關係。可我曾告訴過你,未來會如何找自己也不能保證。我承認你從一開始就吸引我,從兩年前的那次會談開始,你的身影就在我心裡紮了根。我不想再看到你這麼辛苦,也希望可以帶給你幸福!」他的神態更加嚴肅與鄭重。「但我不會強迫你,也不會因為你欠了我的情而逼你就範,你可以拒絕,拒絕以後,也可以不再還我的錢。但是——」他冷靜的眼眸裡,迸射出閃亮的光芒。「你必須答應我,不要再這樣折磨你的身體。」
曉竹依然用清澈無波的眼神看著他,好似在思索地的話,也好似無法理解他的話。「你知道我是不會不還你錢的。」
「那麼就答應我的提議,我知道你並不討厭我。」
「可我不愛你。」她說得清晰而毫不考慮。
他臉上的肌肉在瞬間僵硬。「我知道!可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答應,你會發現那並沒有什麼不好,反而會讓你過一種嶄新的生活。」
「在你們男人看來,我們女人只要在物質上滿足了,也就是幸福了嗎?」曉竹的嘴角緩緩掛上一抹嘲諷的微笑。
「物質不是最重要的,卻是必須的。我看不出來你現在這個樣子,有任何幸福可言。」
他的話如利箭般刺痛她的心,她嘴角的笑容更加真實,也更加飄渺。「沒錯,現在的我絲毫沒有幸福可言,許久以前我就失去幸福的權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