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冷光艷影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4 頁

 

  「你的工作完成了嗎?還需要多久?」她一手撐著下巴,閒來沒事的問問。一頭青絲亂地飛揚在風中,樹枝延伸在淺湖上方,她正巧可以從清澈湖面端倒映中的男人。

  四周清新安寧,俊男美女這麼倚坐湖畔的畫面,實為一幅賞心悅目的景象,唯美的風情,綺麗的景致,任誰目睹了都會有道不完的感動。

  當然,只要那位俊男肯給點面子,別再擺出陰鬱相。

  「喂!」賀青終於不滿地歎道:「我真該回日本去問問夫人,她在生你們這對兄弟時究竟被降了什麼蠱,怎麼兩人一個樣,都懶得與人交談。」

  灰鷹不知是受了什麼震動,倉皇地振了幾下羽翼,隨即飛了開去,僅在四周盤旋,不敢再回到銀狐手上。

  平穩的湖面被展翅的灰鷹來回赳飛弄得漣漪陣陣,銀狐的臉因而顯得猙獰。

  可以確定的是,她似乎又把他給惹毛了,因為方才一句無心話。

  唉,真是難為留加那小子了,伺候這位大爺肯定相當辛苦吧,一個不小心就會觸怒他老人家。回頭得好好褒獎他一頓,這陣子想必他也過得很辛酸。

  其實這也不能怪銀狐,沉默少言是天性,加上陰僻性情使然,任誰也起不了與這個男人高談闊論的興致。久而久之,熟人對他莫可奈何,生人一見他的冷臉,加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封號,眾生只求明哲保身,誰有膽與他結交。漸漸地,人群畏怕他。他則拒絕人群。

  太投入於自己思緒中的賀青被突然朝她襲來的黑影嚇了一跳,只來得及呼救一聲,整個人隨即墜入湖裡。她原本的寶座被一隻使壞的飛禽給侵佔了去。

  過了一會兒,一雙纖細的手臂終於攀上岸,落難佳人頭一浮出湖面,便再也忍不住的怒斥跟前面不改色的男人。「聽到我求救,你不會伸出援手啊!」

  這死男人,倚坐在樹下納涼也不肯起身替她解圍,真是混蛋至極。

  她的手肘抵著岸邊,濕漉漉的螓首搖晃地歎息,浸在水中的身子漸涼了起來。 

  「我該怎麼說你呢!麻煩你,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個人,可以嗎?就算你我素昧平生,至少在我失足落水時,你也應該行俠仗義相救吧!而不是只坐在原位看著我落水,然後一臉平靜地看我還能活著浮出水面對你大吼大駕。」她不甘心地拂去貼住臉頰的髮絲,「更何況你我還算是相識!」

  銀狐緊抿已久的唇線終於放了一道縫,但尚未出聲又被怒火紅顏奪去了發言權。

  「你真的是很傷腦筋,我拜託你不要老是以冷然的態度來鄙棄俗事行不行?」她又氣又急的眼瞳深切地望入他灰鷹滄漠般的眸中。

  霎時,一股無力感湧上她心頭,她的關注全然無法進入他的世界,他執意設下心防,她根本走不進他的靈魂深處。

  當一個人刻意將自己孤立,離群索居,必然也會築起鞏固難鑿的防禦,任誰也無法進入。他不在乎身旁的人事物,他的世界只有他孤單一人,以及一片蒼廣荒茫的冷涼,還有一座幾乎要荒蕪的孤枯心城。

  為何他會選擇這種近乎是淒涼的生活模式過日子?

  不過看他似乎相當滿足現況,沒有情感來牽絆生命,銀狐處於這個浮亂的人世間卻是來去自如。經年累月下來造成他只對自己說話,只用寥寥幾句話語敷衍必要時的對答。

  「唉。」歎息聲開始變得有氣無力,她那煥發的艷亮因銀狐的冷僻態度而黯淡下來。

  她何必一臉要死不活的慘相,她還活著不是嗎!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銀狐被凶得有些心煩焦躁。

  賀青撐起身體上了岸,坐在離他數步外陽光適巧照得到的草坪上,開始扭乾濕漉的衣衫。

  「我叫賀青。」她忽然報上自己的大名,雙手依然在忙碌著。「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花心思去記女人名字的男人,但我要你記得這個名字,或者你早已知曉。」

  大概吧!他念得出口的女人名字頂多是「那些人」的女人,那些人包括了:薩傑、幻狼、狂神。畢竟在同個屋簷下,不想記住也難。

  「我並沒有冠上蛇塚的姓,我會去尋回原本的姓氏。」她瞟視了他一眼,而他的焦距正好停在她身上。「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回到蛇塚家的懷抱,好讓我能早點脫離束縛,去尋找自已的根源。」 

  「那是你一相情願的看法。」銀狐淡淡地開口,兩道濃眉蹙著不勝其煩的線條。

  「因為你從不給人機會,所以一直以來只有我們一頭熱地等你回頭。」

  她不願再強逼著他接受,所謂物極必反,除非他自己肯敞開心門去接納他所生存的世界,否則任憑她再灌輸任何道理也只是枉然。

  「怎麼你還是不懂?」銀狐陡地悒氣橫生,絕情地俯過頭,不屑再看她對執念的熱中與癡愚。「任誰都回不了頭。歐德只告訴我,他們找來一名女嬰頂替我的人生,卻沒告訴我這位千金竟被派來盯了我八年。但無妨,至少有道影子存在會讓我覺得自己還像個人,你不也希望我像個正常人。」 

  「我……」賀青被他的話堵得毫無辯駁的機會,「我希望你正常,但不希望當你的影子,反正我就是排斥當個影子!」她頓了頓,歎道:「唉!別再提那檔子事了,連我都覺得煩心。」說來說去她好像是永遠擺脫不了別人命運下的犧牲者似的,想到這種結局她就心傷。

  「我無所謂。這是你與他們的故事,我原本就無心參與。」銀狐酷酷地仰頭望著停息在枝梢上的灰鷹,將它又召回自己手上。

  「這只鷹是雄的還是雌的?」她好奇的問。

  「雌鷹。」

  「難怪這麼『小鳥』依人。」她笑笑地垂首搔弄鼻端,因而忽略了銀狐的匆匆一瞥。

  衣衫也幹得差不多了,驕陽曬得她頭昏腦脹,加上心頭總是縈繞著說不出的沉重,情緒好像舒坦不起來。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