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兄弟兩人同時僵化。
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竟然碰了他!情緒低劣到無以復加的銀狐立刻轉身走人,片刻也不願多留。今生今世別想他再親自面見任何蛇塚人,他和賀青從此與蛇塚家無關。
「你又想逃。」背後的喝言喊不住銀狐決絕的腳步。
「你跟賀青真想要背棄蛇塚一輩子,別忘了你們身上的記號。」
銀狐的身影沒入冬陽的耀芒下,緩緩消失在眾人中。
「結果還是一樣,連個屁也沒談成。」歐德撇撇嘴。
「都怪你,小時候沒妥善開導二少爺,還不小心讓他加入M盟那個怪組織當殺手,你這個神父滿身都是罪孽。」成田浩二不悅的數落著,然後轉而詢問年輕的主子,
「少爺,要不先回日本,老爺、夫人以及一干叔伯們全等你解圍呢!賀青小姐有二少爺照料著,老太爺派來的死士們不足為懼,蛇塚家族的危機才是當務之急啊!」幸好他私逃出境將大少爺找回,否則不知蛇塚家族會亂到什麼地步。
追根究底,蛇塚家的傳族手諭害慘了後代子孫,雙生蛇嗣的詛咒,他要親手打碎。蛇塚冥煌作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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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京都
「放過他們吧!這是全新的世代,老祖宗的遺訓不適用在現今,怎麼您還是看不透!」蛇塚冥煌一身黑色和服,捺著性子陪老太爺對弈。
「那是因為你們這些小輩不曾目睹過當年的種種悲劇,可怕啊!手足相殘、泯滅人性,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允許舊事重演。」蛇塚太爺固執的說。
「我和您不同,至少我無法手刃親手足。忘了吧,遠古種種只是巧合,世上不會有這麼多巧合。」
「你見過凌皓那孩子了,賀青丫頭跟他在一起?」這些不肖子孫總愛瞞著他偷偷摸摸的。
「他們的命運本來就相連。他是不會回來認祖歸宗的,您大可放心,否則他也不會二十幾年來完全對這個家族不聞不問。」蛇塚冥煌收回了幾顆黑棋,發現老太爺正失神的望著遠方。
「那孩子的勢力很強大,若他有心叛變,會是我們蛇塚家的災難。」
「您真該親自見見他,屆時您就會發現所有的擔心全是多餘。」蛇塚冥煌不想再浪費唇舌改造老人家根深蒂固的舊思想,「蛇塚一族自古以來的悲劇夠多了,他已經被放逐異鄉,您卻仍苦苦相逼,對安享天年的您而言,太多的殺戳並非好事。」他捧起一旁的香茗端至老太爺跟前,
「您是您那一輩唯一僅存的人,所以我尊敬您,別再插手族內之事,好好安享您的晚年。」說完,他將瓷杯置入老人手中。
「你的意思是要收回我的參事權利。」老太爺頓時慌了手腳,神色驟變,手上的瓷杯也翻落桌上。
「不敢。只是我以為當您遷入暮蓉坊後就該有所覺,已經改朝換代了,不是嗎?現今的蛇塚家由我掌控,這是我的時代,一切由我定是與非。」蛇塚冥煌站起身,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老太爺,「與世無爭才不會樹敵,想想從您進暮蓉坊以來,有幾位孫兒來來探視過您了?」
「你也可以不用來了。」老太爺怒氣沖沖的說。
「也只有我會來。您真該慶幸我母親能屢次從您手中死裡逃生,否則,哪來的蛇塚冥煌為您老敬孝。」
「你要怎麼做?」
「別再過問我會怎麼做,您沒資格了。」蛇塚冥煌走到房門處停下腳步,「我到英國訪查期間,您冷凍了所有叔伯們的參事權又藉機收取政治獻金,這件事我已經壓下來了,那筆為數不少的錢,您就留著養老用吧。」說完,瞟睨了老人家最後一眼,他拉開木門,舉步走了出去。
不久後,蛇塚太爺猝死於心肌梗塞,同年,蛇塚正和正式隱退,遷入暮蓉坊安老度日,不過,他的退休歲月相較於他父親,可溫馨怡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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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賀青輕聲說道。在銀狐那種似能穿透人心的視線注下,她再貪眠也非醒不可。
「我一直在想,自己應該是開心的。」銀狐輕柔的俯向賀青,為了不壓到她,他以雙臂支撐著自身重量。
這麼近,近到賀青幾乎以為他想吻她,但銀狐只是蜻蜓點水似的輕觸她唇瓣,低沉的嗓音才緩緩吐息而出。她屏息著等待,等待今晚的不尋常,等待他即將脫口出人意表的話。
「或許我真的不習慣愛人,不過他把你許給了我,任我再如何鄙棄那個家族,我還是無法鄙棄你。有個人可以住進我心底,讓我時時刻刻掛懷著,我不得不承認,有個人可以想念的惑覺並不壞。」
曾經他百思不解過,堡裡那三個男人為何非得娶個女人來搗亂生活,如今,他頓悟了。
「你不好奇今天我去見了誰?」
「如果你肯說。」
「那個你念念不忘的家族,來了個與我長相相似的男人。」想起當時情景,銀狐又是一把心火燃起。
「嗯。」這代表日本那裡的家族危機終於可以解除了,大哥不會容許老太爺興風作浪。
「就只有這樣,我還以為你會興奮得手舞足蹈。」他望入她的眼瞳裡解讀她的心音。
賀青輕輕地笑開懷,「何必興奮,我沒臉再回去那個原本就不屬於我的家族了,所以才會選擇以死做歸途,而你卻要了我的命,該怎麼說呢?我狼狽透頂,就算回去,見了誰都抬不起頭,尤其是一向視我如己出的師父與夫人。」不曉得夫人的病情如何,未能完成諾言,她真是慚愧。
「不要把我跟他們扯在一塊。」
「有時候我發覺你相當任性。」
聞言,銀狐不禁拉長了一張俊容,「這種形容詞我不喜歡。」她是故意激他嗎?
「震撼嗎?你跟他除了眼珠子外一概像得不分軒輊。」當年她也有不小的震撼,卻分析不出何以跟前有著一雙藍色深邃眼瞳的男子,竟能帶給她心亂如此的衝擊,這張臉龐她並不陌生啊,為何跟大哥在一起時,沒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