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等,格司先生。」留加眼明手快,在房門即將關上之前,瘦高的身軀俐落地閃進銀狐所營造出的北極世界。
「嘿……真好啊,格司先生,您房裡都用不著冷氣,自然涼爽哇!」倘若在十分鐘內他能全身而退,他影山留加就此改信阿拉真神。
「你耳背?」否則怎會忘卻他之前撂下不喜被打擾的警告。銀狐坐回桌前,開始「蹂躪」筆記型電腦。
「沒有啊,阿里從頭到腳都很健康哩!」留加不動聲色地湊近電腦,想看看螢幕上的內容。
「沒要事報告就即刻滾出去。」銀狐向來冷言冷語,無關對方身份崇高或卑微。
唉,看不清楚,放棄算了,反正又不甘他的事。「當然有事呈報。」
「說。」忙碌的人依舊頭也不回。
這男人分明對他存有戒心,只是不加以拆穿,卻放任他站在後頭觀看,未免也對自已太有自信了吧!
「將軍請先生及隨從人員一同前往大廳,設宴好替諸位洗塵。」
「沒空。」
「將軍有令,所有人非到場不可。格司先生,您就別為難我了。」留加真想自背後踹他一腳洩憤,不過氣歸氣,他還是熱烈邀請那顆始終背對他的完美頭頂。
「目前你只聽命於我。」銀狐週遭的低氣壓開始匯聚成形。
「付我薪水的可是將軍哩!」
他話聲方落,一疊美鈔像魔術般出現,被重重地塞進他掌心。
「馬上消失。」幾近惱火的銀狐森冷地命令。
留加毫不赧然地將鈔票塞入褲袋裡,哈腰諂笑道:「當然,只要格司先生肯出現大廳,小的馬上消失給您看。」
「啪」的一聲,螢幕消失,森寒的背影如妖魅般緩轉過身,面容冷酷如昔,雙瞳依然清澈湛藍,但隨即一層灰溜蒙上那片冷藍,銀光開始懾人心魂,教人看了發寒;至少被死盯了數分鐘之久的留加已開始心驚膽戰。
這男人想幹嘛?拜託,這種攝魂大法誰受得了。
「你我心知肚明。」沉寂已久的銀狐開口道,「我不是什麼美國外援特務大使,你也不是這裡的低等賤民,你我各為所需,別再企圖干擾我。」語氣裡的警告意味相當明顯。
「我……那……」算了,再解釋都是多餘。「將軍準備了盛宴招待,你若不到場,未免也太說不過去,只要你露個臉,我也好交代。」
就說吧,銀狐早將他看穿了,這種偽裝也只騙得了那些凡夫俗子,至於想騙過銀狐這超凡人種,是不可能的事。
唉,老闆啊,留加暗自歎了一聲,你想說動一塊頑石心甘情願認祖歸宗,恐怕比登天還難。
◇◇◇◇◇◇
洗塵宴過後,耶比達留下銀狐說有要事相談,雙方遂來到將軍書房。
「美國自從波斯灣一役後便與我國交惡,現下忽然派出使節來訪,不禁令人覺得奇怪。格司先生,您此次來訪的目的為何?」耶比達開門見山的問。
「中東危機關係著全球,我方僅代表聯合國前來進行訪談,此行仍會訪遍中東各國以調停中東內部危機,必要時加以協助,如此而已。」
「軍事交流又是怎麼回事?」
「波斯灣四小國向來是所有野心家窺伺的對象,而貴國是最早採取攻勢,雖然戰火已平息多年,但基於種種考量,將軍,身為一個軍事家,你應當瞭解『軍事交流』所涵蓋的種種意義,何需我再言明。」
接下來長達二十多分鐘的談話,兩人就著波斯灣危機等問題,你來我往迂迴式的問答,耶比達的問題敏感尖銳,而銀狐只避重就輕地將話題轉向。
「所以訪問期間仍會暫住貴堡,還希望將軍見諒。」銀狐的話中,聽不出絲毫誠意。
耶比達瞟了阿法汗一眼。這瘟神可真會演戲,把外文使節的角色扮得活靈活現。
「即然如此,就不再打擾您的休息時間。這段期間內,我們必會提供您各方面需求。」阿法汗說道。既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沒有再深談的必要。
銀狐不怎麼客氣地起身,沒有任何告退詞,頭一扭,長腿不疾不徐地跨出門檻。
「接到我送給你的禮物了?還滿意嗎?」耶比達意有所指的問。
銀狐停下腳步,回首瞄睇笑得詭異的兩人。
「格司先生,相信你會喜歡的。這段時日有這寶貝陪著,包你夜夜春宵,嘿嘿嘿!」說完,兩個奸佞之人逕自笑得猥褻。
甩上門,銀狐立刻離開這兩個蠢賤之人。
◇◇◇◇◇◇
當銀狐疾步回房時,終於明白他們口中的「寶貝」所指為何。
「嗨,好久不見。」漾著一抹微笑,賀青端坐窗台上打著招呼。
「我不想見你。」銀狐環胸倚著門板,口氣異常平靜,卻保持極度疏離。
這女人拋下死城無故出現他面前所為何來?
他瞇了瞇鷹眼鋒芒,原來如此,相當礙眼的企圖。
「不想見也得見,我可不是來這度假的。」賀青卸去笑顏以相同的清冷回應。「打從你進門到現在,相信你已讀出我的背景與目的,也好,省得我浪費唇舌。」
M盟裡的四位大將拜薩傑所賜,皆具備讀心一術,從方纔他睨望的神情,她便知曉銀狐正在探她的底。
「別讓我說第二遍,離開。」歐德把他的身世一而再,再而三的說給他聽,多年來他聽膩了,歐德也說煩了,但歐德竟敢瞞騙他,他們竟派了嬌貴的千金小姐來盯他。
「他們想見你,迫切地想。」
「想見我的人都得付出代價。」銀狐不甚在意地爬梳過齊肩的黑髮,痛惡自己平靜的生活將起風波。
「他們已經付出相當的代價了。」一個母親花了一生的時間在思念與懊悔上,夠了。 「他們所付出的沒兌現在我身上。」銀狐依然無動於衷。
賀青無力地歎了口氣,「卻加諸在我身上。我在家族裡整整代替你十八年,暗中跟隨你四處奔走八年,因為你,我只能當個影子,一當就是二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