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難的開口,「你要嫁的人是我大哥?」
她點頭。
「陶關宇?」
她幾不可見的又頷首。
他問了最後一句,「你從頭到尾就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我的身份,知道陶關宇是我大哥,你卻什麼都沒說!」冰火五重天,冷熱交加的心情也不過是這樣了。
胡因因接受他的指控,沒有歇斯底里的反駁,她淡淡說道:「我跟關宇認識,他很少提起家人的事情,要不是他求婚,我連他有幾個兄弟都不知道。」更不曉得他會是阿曼的大哥。「這幾天他把客人的清單給我,我才知道你是家中最小的小弟。」
儘管痛恨她的即將出嫁,阿曼卻一點都不懷疑她的話。
「你這麼『照顧』我,想必也是看在我是你未來小叔的份上了?」
胡因因搖頭。是跟不是她回答不出來,只覺得萬般沉重。
應該沒有這麼難啊,她在取捨之間本來就沒有阿曼的存在,怎麼在短短的時間內她的心就搖晃得這麼厲害?
她不敢正視自己的心。
「告訴我!你對我有沒有好感?」就算只有一點點……
搖頭?點頭?
她天人交戰。「我們是朋友。」
有這麼難嗎?他看著曾經……如今還是叫他心融不已的溫柔臉龐,知道自己恨不了她。
「朋友。」他反芻。
他是成人,明白感情的歸屬不是人力可以左右。
他們曾經分離又相遇。
相遇又要分離。
這樣的反覆帶著什麼意義?
去他媽的狗屁意義……是老天爺閒著發慌,窮整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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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夜。
墨色跟星子一同鑲在一塊畫布上。
月娘一彎上勾,發出瑩白的皎潔。
小診所只留下門前一盞燈,屋子裡的燈都熄了。
錯落有致的朱僅花牆下佇立著一道人影。
阿曼隱在月光下。
草皮被露水浸濕了,麵包樹上的小蟲有一搭沒一搭的唧叫。
他望著洋房二樓窗口處的燈光,身邊地下是一堆死寂的煙蒂。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裡喂蚊子,抽完了一包煙,得到的是口中越來越澀的苦感。
最後一根煙抽了兩口,再也無法吞吐,他低頭捻熄還有大半截的煙。
移動有些僵硬的腳,他在等什麼?看什麼?
原來只是片絕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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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傢伙還在做日光浴。」
「一個下午了,好像。」
空中花園的中庭,采光罩下的迴廊站著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手執骨瓷咖啡杯,正在品嚐美麗女秘書泡來的咖啡,也,閒話……別人的家常。
「不是好像,正確時間是五個小時又四十七分鐘……半,比較像是曝曬的魚乾,只差沒抹鹽而已。」
「沒翻身?」
「要我裝監視器嗎?我只是偶然經過,沒太注意。」沒注意都曉得他曬了五個小時又四十七……四十八分鐘了,真要專起心來豈不是全副武裝跟監了。
三人所處的這一棟三十層大樓由下而上全部是狼集團的財產。土地輻射出去必須搭飛機飛上半個鐘頭才能找到跟鄰居的交界。
負責鎮守的是濮陽元枚跟袁畿。
嗡嗡嗡……嘩啦嘩啦……兩人閒話的聲音越來越囂張,簡直是拉開嗓門就怕那條死魚聽不見了。
「你們──」惱怒的聲音響起,「真當我死了嗎?」
「還沒死透,還會吼,只是力道差了點。」枚把咖啡喝盡。
「你們……說夠了沒有?」暴躁的恐龍翻身跳起來。媽的,本來以為這個地方最清靜,什麼時候跑來兩隻說人長短的蒼蠅,吵得他無法專心哀悼。
「夠了嗎?」枚問著畿。
畿看了下腕表。「五分鐘後我們有個視訊會議。」
「那就多逗他一下吧。」
阿曼掄起拳頭,他們把他當寵物嗎?
「要先叫保全嗎?他好像要衝過來,而且臉色很差。」日理萬機的畿有著掌權者的觀察入微。
「他老婆被人搶了嗎?還是失戀?幹麼那副垂死表情?」好死不死,枚一語說中阿曼的罩門。
「他長那種臉,基本上不可能被拋棄,他拋棄別人還差不多。」畿不喜歡這種無端的揣測。
阿曼面色扭曲。這兩個人,真把他當色胚!什麼叫做他長這樣的臉?!
「說的也是,根據他以住的情史,只有女人跑來哭的份,啊,我知道了,這叫惡有惡報,夜路走多總是會碰到鬼,不過我還是想不通,女人滿街都是,什麼女人值得他那樣哭喪著臉的?」
這兩個目中無人的混蛋,依然旁若無人的談論起他來。
「你們最好給我閉嘴,不許用那種輕浮的態度談論因因!」阿曼火大了,一腳把躺椅踹飛。
四周沉默了一秒。
「英英,有點菜市場名。」枚不知死活的繼續長舌。
「真的是因為女人。」要讓阿曼看入眼的女生到底長什麼模樣?
「畿,你去問。」
「為什麼是我?」
「你的臉比較可怕,就算說錯話阿曼也不會輕易出手。」
畿放下咖啡杯。「枚,有沒有人說你是五英會裡面心機最深的那一個?」
「讚美我的話太多了,我沒辦法每句都收起來用。」
畿淡不可察的笑了。
枚卻用力的搓胳臂。「拜託你不要露出那種笑容,叫人全身起疹子,你不笑的樣子可愛一百倍好不好!」
先生,五分鐘已經過去好久了吧!兩人還啦咧個沒完。
畿走向阿曼。「酒莊上個月送來一批能上口的紅酒,去喝一杯?」
阿曼睜大眼瞪他。「財團倒了,你那麼閒?」
「財團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休息的時候,我後面那個人會上工。」誰設計誰,還不知道哩。
「我有時候覺得你跟枚不應該待在集團裡,你們兩個要是有心絕對會是世界上最頂尖的恐怖份子。」
兩人離開中庭,搭上電梯,進入畿的小套房。
說是小套房,卻是佔了整個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