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廢墟有蝴蝶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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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有人知道他今天並沒有上學。

  放學時間,他孤獨如一匹狼的身影又恰如其分的融入人群。

  搭公車時,他習慣站在司機的旁邊。

  其他的人跟他無關,不管是車內的旅客還是車外的……

  他那麼漠然,可無儔的俊美又讓人非多看他兩眼,進而癡迷忘了要把眼光收回。

  「呃……你好,同學,這裡有座位……請坐!」結結巴巴的聲音夾帶著臉上的紅暈,這鼓足了勇氣來攀談的女生看來幾乎要休克。

  女生讓座給他,家常便飯。

  他啟唇,「女士優先。」

  她被他流轉的眼光電到,毫無選擇的退回座位,青春臉蛋上充滿無言的幸福。

  車子開動。

  就在那瞬間,車外諸多校服顏色中有道綠衣黑裙身影映入他眼中。

  公車等候亭的椅子上,一個肩膀背著白板的長髮女生正快樂的舔著甜筒,那垂睫揚眉,自得開懷的模樣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奇異的烙進了他的印象中。

  她那所學校,不會有任何一個女生這麼隨性。

  那是一所跟他學校不相上下的名門學校,差別只在尼姑和尚的不同而已。

  一天見到她兩次,在台北這盆地機率算不算高?

  應該算吧,他跟家裡的人可能大半個月都碰不到一次面,有事,全靠菲傭傳話。

  很弔詭吧?也許不,大家少見面反而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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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屁股坐下。「嗨!」

  女生被阿曼突如其來的招呼駭得筆一偏,好好的一隻蝴蝶斜出了畫本,粉彩筆也斷了一截。

  他幫她把斷掉的筆撿起來,「我嚇到你了?」

  「啊……嗨。」她搖著頭回答,盡量不讓牙有露出來的機會。

  軟綿的調子,跟他想的相去不遠。

  「這個還能用嗎?」他晃了晃手心的粉筆,顏色是淺淺的黃,看得出來那是蝴蝶羽翅上的顏色。

  她點頭,瞄了眼比她幾乎大上一倍的手,正考慮著要伸出手去拿,還是等他遞過來。

  但是,他什麼動作都沒有。

  也因為這一眼,讓她看見他身上制服的袖子車縫線裂了一大塊,胸口的扣子少了好幾顆,褲管也遭了殃,更別說那張臉了。

  他臉上的顏色比她的調色盤還要精采。

  「你怎麼……看起來有點狼狽?」她來不及羞怯,也忘了要掩飾嘴巴,被他眼圈那一大塊淤血還有嘴角的青紫給嚇得張開小嘴。

  「我跟人打架,所以儀容沒辦法太要求。」嘴角想凝聚的笑卻被疼痛狠抽了下,所以,笑容失敗。

  「打架不好。」她不以為然的搖頭,烏亮的髮絲因為搖擺掉了一撮到胸前。

  「我下次會注意。」注意打架的時候不在身上留下證據痕跡。「我也不喜歡幹架,這次是特別的情況。」

  「有輸贏嗎?」

  「我的拳頭不夠硬。」誰叫跟他幹架的人是家裡的三個兄長,年紀最小的他以一抵三,能求平手,不被打成肉醬已經是該額手稱慶了。

  「嘎?」她還不是很進入狀況。

  「你叫胡因因。」他指著她胸前學號下的名字。

  「你看了我的名字?」她緊張的趕快摀住,下一秒卻覺得太過多此一舉又訕訕的放下來。

  盯著她那雙羞澀的黑眼睛,她有著現代女孩子少有的甜靜柔美,比那些一聒噪起來就沒完沒了的女生強多了。

  還有,她帶牙套的樣子竟然很可愛。

  「我看過你幾次,你蹺課來這裡畫圖。」

  聞言,胡因因的臉蛋驟然一路紅到耳廓,「我也……看過你,你都去對面的保齡球館。」

  「哈,原來你也注意到我了!」有些得意,還有些他也不是很明白的飄忽情緒。

  想不到她聽到他這麼說立刻沒了表情,半垂著腦袋,盯著畫板上生動的蝴蝶,整整一分鐘過去才輕輕的說:「你很耀眼,像一團火球。」

  那樣耀眼的臉就算只看過一遍,也叫人很難忘記。

  好看漂亮的男生女孩子愛看,可是,被洞悉又是另外一回事。

  「老實說,我並不常跟女孩子攀談。」反而,不用他有所動作,自動找上他的女生倒是多得數不完。

  她點點頭,瞭解的眼神讓人覺得奇異寧靜;他剛才跟人家鬥毆的暴躁憤怒早不知道沉澱到哪去了,只剩下滿心的平靜。

  「我也不大會說話。」

  「是因為帶牙套的關係嗎?」

  「啊!」她馬上閉嘴,還用白嫩嫩的小手摀住嘴巴,因為羞愧整個人緊縮了起來,像只煮熟的蝦米,剩下圓潤潤的眼睛轉啊轉的。

  「我沒惡意,我去年也剛把牙套拿下來。」

  「真的?不可能……」他,沒有男生變聲期可怕的鴨子嗓,也聞不到汗臭,乾淨的下巴,像是完美的天神。

  「我以前是暴牙。」阿曼繼續爆料,完全不怕壞了別人心目中的好印象。

  她湛亮的眼有了更生動的光彩,「我有兩顆虎牙,媽媽說不矯正會很醜,可是帶牙套很不方便,我常常被嘲笑。」

  「是你長得太可愛,很多男生想把你吧!」

  「才不是咧。」小臉蛋又漾出兩朵雲彩,羞得她又把頭垂到胸口。

  「哦,怎麼說?」他不知道從哪生出來的好耐性,竟然跟她說起這些以前認為是蠢事的事。

  「你的臉不要緊嗎?需不需要先找醫生?」他那鼻青臉腫的樣子不痛嗎?她看得很替他難過。

  「過兩天它自己就會消了。」他毫不在意。「我剛剛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

  「不熟的人,我……沒辦法跟他們打成一片。」同學總說她空有一張容貌,卻是言語乏味,說她是沒腦袋的洋娃娃,然而偏偏她的功課又是班上數一數二的,也因為這項同學們還算認可的優點,讓她不至於在人際關係上拿零分,可是因應實際狀況需要決定她被冷凍的時間,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這種事情勉強不來,話不投機的人就甭鳥他了,不是八面玲瓏的人就別逼迫自己非要受大眾歡迎不可,做自己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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