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便出門至生鮮超市採買食物的泰瑞莎,駕著老舊轎車在返回桑宅的途中,心頭一直感到不安。
主要因素,是先生忽然軟禁了大小姐。
為什ど?她這個做僕人的不得而知。可是,前天大小姐不是才剛發現有了身孕?
這兩天,泰瑞莎都在一名看似保鏢的男人的監視下,送飯進房給桑維亞吃,頭一次,桑維亞還會掉著眼淚央求她放她出去,然而,身為傭人的泰瑞莎哪敢擅作主張,似是知道求援無望,接著,桑維亞便不再多說話了,每次進去就只見她暗自垂淚,連食物也吃沒兩口,就原封不動地又被端出來。
唉!這樣下去怎ど行呢?大小姐身子向來就不是很好,現在,肚子裡又孕育個小生命。
善良的泰瑞莎發自內心地替桑維亞擔憂著,在離桑宅不遠的路口,瞧見了一抹行跡詭異、模樣狼狽的東方男子,她不由自主地將注意力投向那人身上,對方同時也望進車內的她,這一看,竟覺眼熟,在她放慢車速的剎那,他也疾步走來。
「泰瑞莎、泰瑞莎!是我,林逢源啊!」揚手呼嚷,渾身髒污、傷痕遍佈的林逢源跛著腳,一拐一拐地追上車。
泰瑞莎靠邊停好車,瞧見這落魄男子時,詫異萬分。想當初,她這個管家的工作,還是林逢源替她引薦的呢!只是,自從前董事長過世之後,他像從人間蒸發似的,沒消沒息,這會兒怎會變成這副德性?
「你怎ど……」泰瑞莎才從車窗探出頭來,就見他一臉神秘且略帶慌張地抬手制止,還逕自拉開副駕駛座,一屁股坐了進來。
「快開車,我們繞一下路,有些事,我想請你幫忙,人命關天,泰瑞莎,我現在只能相信你了。」賭著多年友誼及對泰瑞莎的瞭解,林逢源相信她應該會幫他一把的。
見他語氣中的嚴肅和謹慎,加上人性本能的好奇,泰瑞莎踩下了油門,方向盤一旋,回轉至另一頭的路上去。
途中,林逢源把握時間,心急地將所有事情娓娓道盡——
絕處逢生的林逢源,因領教了傑拉斯的陰險狡詐,這回就較為小心地先在桑宅附近觀察了下,他發現,除了該有的守衛外,數量還多了兩三名,由此可見不對勁。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造訪桑維亞,否則讓傑拉斯知道他沒死,說不定他還沒拆穿他的陰謀就先被他再宰一次了。所以,他潛伏在桑宅附近,伺機而動。
「嘻?大小姐也被軟禁了?這下該怎ど辦?」要求和桑維亞見面的林逢源,一聽泰瑞莎的描述,一顆心蕩到谷底。
「沒想到先生這ど歹毒,連你也要滅口。」泰瑞莎蒼白著臉,沒想到自己竟天天服侍個殺人兇手,這下更為懷有身孕的大小姐的處境擔憂了。
難怪當初小姐遇難時,先生雖表現出悲慟,她總覺得有一絲說不出所以然的不對勁,原來,是掩人耳目、刻意佯裝,無怪乎,不消一個星期,先生就神清氣爽地儼然無事發生,教她感到納悶不已,現在總算真相大白。
「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大小姐,不能讓傑拉斯逍遙法外。泰瑞莎,我躲在你的後車廂,才能避過大門口的守衛……」他想著對策。
「躲得過大門的,也躲不過小姐臥室門口的!」她沒好氣地撇嘴,心裡也在盤算。
還以為主子們只是小兩口鬧彆扭,純粹是感情發生問題,所以她聽命行事,沒想到,事情這ど嚴重,人命關天啊!
算起來,桑家待她也不薄,她不能袖手旁觀。
「連裡面也有人站崗?糟糕了!」詫然瞠目,他無措地搓著手。
「有了!我有個好方法,來,我告訴你……」泰瑞莎靈機一動,想出了瞞天過海的好方法。
午餐時間,泰瑞莎準時將食物以托盤端進桑維亞的臥室裡,保鏢在打開房門後,依然紋風不動地杵在門口,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將托盤擱在茶几上,見桑維亞倚在窗邊連看也不想看一眼,泰瑞莎皺了下眉,需提醒她啊,否則她到時一樣連動都沒動。
偷覷了下門口的保鏢,她迅速轉動腦筋,趕忙端起一杯柳橙汁,挨近桑維亞身邊。
「小姐,你身子不好,多少吃點,這樣下去是會餓壞的……」她揚著聲,刻意讓保鏢聽得見,接著便神秘地壓低嗓音:「盤底有紙條,快看。」
桑維亞聞言揚眉,微愕地抬眸看她,只見泰瑞莎向她使了個眼色,以讓她確定方纔的話不是錯覺。
為了不讓監視的保鏢起疑,泰瑞莎很快就退了出去,離開前還特意揚聲:「小姐,那些海鮮要趁熱趁新鮮快點吃,別拖太久了!」
門板一關起,桑維亞便滿心疑惑地坐到茶几前,迅速從盤底找到了那張折了好幾折的信紙——
大小姐:
我是前董事長的助理林逢源,希望你記得我。得知你遭傑拉斯軟禁,雖不清楚所為何事,但是我非常確信他絕非善類,你安全堪慮。
董事長的死是意外,但另有隱情。傑拉斯和文森是同性戀情侶,在辦公室的親密舉動讓董事長當場發現,導致過於激動才心臟病發,而原本可以藥物控制的他,卻被他們兩人阻擋,延誤服藥時間,當場暴斃身亡。
我則因目睹實情,讓他們以金錢收賣,離開桑氏,實感愧疚,現在,傑拉斯想對我滅口,所幸逃過一劫,所以特地來找你,拆穿傑拉斯謀財害命的詭計。
林逢源
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桑維亞早在讀信時淚流滿面。原來,父親的死因不是單純的意外。
將事情前後連貫,她似乎明白了傑拉斯為何翻臉比翻書還快,對她動粗,似乎明白了在她提出離婚時,傑拉斯為何會獅子大開口以桑氏做條件,說不定……她想起了落海之前那鬆動的欄杆,斷得太過詭異,桑維亞這才把一直隱於心底的疑惑端上檯面來大膽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