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被撼動的情感震動,他的懷抱溫暖了她,同時,她的也溫暖了他
他慶幸父母的催逼、慶幸自己心血來潮的決定,否則,也許眼前的她就得香俏玉殯於汪洋中了。
他心疼她,一種對陌生人不該有的情緒攀附在心間,揮之不去,直覺地想好好保護她不受傷害。
一陣暖潮毫無預警地形成澎湃浪濤,往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角席捲,卡曼尼擁著她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攢緊。他想,不論她是大海送給他的禮物,抑或是上天派他來拯救她,這都是奇妙的緣分使然。
他不在乎她打哪兒來的、不在乎她為何落海、不在乎她的一切,只在乎他在茫茫人海……不,該說是茫茫大海吧!反正,就是命運安排,讓他遇上了她。
笑容裡添加了幾不可察的柔情?他輕緩無比地將她放躺回床上,蓋上薄被,伸手拂開她頰側微亂的髮絲,感受她嬰兒般粉嫩的肌膚,停留在指尖的美好觸覺,湛藍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她。
他不禁期待,她醒來後,兩人會有什ど樣的互動及發展。
抽回思緒,以手背再探一次額溫,她發燒的情況時好時壞,適才摟抱時的熱燙體溫教他不敢掉以輕心。
卡曼尼兩手分別擱在彼此的額上,謹慎測試。
好多了,不似前些時候,燙得嚇人。
拎起濕毛巾,卡曼尼起身至廚房,由於小島的別墅裡沒有準備冰枕,他只能克難地以冰塊將冷水變成冰水,一次又一次地絞著濕毛巾,替她降溫以舒緩不適。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盡心盡力地照顧一名女人,而且,還是個來歷不明的陌生女人。
翌日,桑維亞從朦朧的意識中逐漸清醒,她只覺眼皮沉重、腦袋混沌、渾身虛軟,吃力地睜眼,有股恍若隔世的幻覺。
聚攏視線,她恍神地望著房內——米白色調,溫和的陽光透過整排落地窗,灑落一屋子的明亮,微風輕拂,揚起紗簾,空氣間飄散著棺物和著海洋的自然味道。
側頭變換視線範圍,瞧見一名金髮的俊逸男子支著額睡在籐椅上,他細柔的髮絲在風兒的撩撥下揚動,陽光的照耀將他的金髮折射出點點金光……她怔怔地看得出神了。
「呃……」歙動唇瓣想出聲,喉間不期然地引發劇烈疼痛,似火燒、似針扎,她難過地撫住喉嚨,眉頭打了幾個結。
假寐中的卡曼尼因她細微的聲響,警覺地醒來,就見她痛苦地緊閉雙眼,撫住喉間。
「你醒了嗎?口渴是不是?」濃醇的嗓音中透著急切的關懷,卡曼尼忙移身至床畔撐起她,取來茶几上的溫水,小心翼翼地餵她喝下。「慢慢喝,別噎著了。」
乾澀的聲帶經過液體的溫潤舒緩了不少,桑維亞乖乖躺回枕上,但不敢再輕率開口。
「餓了吧?彼得太太熬了一鍋湯,我去盛來給你喝。」手上的水杯尚未擱下,他便又說,行動力十足地不待她回答,像陣風般捲往廚房。
幸好,提早了一天通知彼得夫婦他要來的消息,讓他們有時間差人送豐富的食材來島上,現在才能及時替她補充營養。
眨眨眼,迷茫的眸子怔怔地盯著他忙進忙出的身影,腦子裡一片空蕩,遲遲沒有運作。
不一會兒,濃郁的香氣飄來,這才提醒她自己有多餓。
伸手欲接下他手中的湯碗,卻乏力地抖得不像話,她困窘地覷向他,唇瓣扯出一抹無奈的笑。
「我來,沒關係。」
柔弱的模樣再一次扯動他的心弦,照增湛亮的藍眸釋出的笑意蘊涵著籠溺,他為起一匙濃湯在唇瓣輕吹,再送進她的嘴裡。
就這樣,卡曼尼以前所未有的耐心,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完她喝下一大碗的湯,胸臆間還因此充滿了成就感。
「謝謝。」她嬌怯地道謝,漾起一抹柔柔的笑靨。再次怔愕地看著他取來面紙,輕柔地替自己擦嘴。
對她,淨現的溫柔是不曾有過的情不自禁。
卡曼尼無可避免地為那朵美麗笑靨攝去心魂,粉紅色澤取代了她先前不正常的蒼白,這樣的她益發令人心折。
沉陷在她幽亮的神秘黑瞳裡,東方美女他不是沒見過,然而,這女人似有一股迷人的特質,深深地攫住他眸光、敲叩他的心房。
一醒來便接觸到他的體貼溫柔,桑維亞下意識便對她產生好感,然而——
「你是誰?」她疑惑,他對她這ど好,為什ど她卻想不起他是誰?
「我是卡曼尼,卡曼尼·齊格。」他噙著溫和笑容自我介紹。
「卡曼尼……」在記憶盒子中翻箱倒筐,她愕然發現,腦袋裡空無一物,清澈的眸子裡迅速填滿惶然。
「我不認識你……」她訥訥地低喃。
「你當然不認識我,因為我也不認識你。告訴我,你是誰?你叫什ど名字?」暫時沒發現她的異樣,他執起她纖細的柔荑,紳士地詢問。
她是誰?
桑維亞恐慌地彈坐起身,駭然望住他。她居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若不是他提醒,她甚至連這個問題都不知道要去思考。
「我是誰、我是誰……」疑問像自有意識似的逸出唇畔,從低語到吶喊,她愈問愈急促、愈問愈大聲。
「怎ど了?你怎ど了?」看出她不對勁,他關切地搭住她的肩,彎身察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頭好痛,好痛……」她痛苦地哭喊。
愈奮力去想,頭部傳來的疼痛意難以忍受,她猛地揮開他的手,蜷起身子縮往角落,捧住自己的頭,不住地大力搖晃,無助的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淌下,彷彿這樣可以驅散不適。
錯愕著她突如其來的轉變,卡曼尼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怔怔然地看著她,霍然間,他有了領悟。
失憶?!
肯定是的!他知道,有的人受到過大的打擊或驚嚇,會潛意識地喪失記憶……
他看向她崩潰的模樣,即使對她有成千上萬的問號,也都心憐地消失殆盡,不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