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尚保羅看著她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一樣地在屋子裡繞著圈圈,忍不住笑了。看著她的新鮮有趣,他頓時覺得這棟並不特殊的房子變得耀眼了起來。
「真的太奢侈了。」她撫著亞麻窗簾,用那視力不佳的雙眼看著陽台上的白色躺椅。如果可以躺在那裡曬太陽睡覺,該有多好啊!
「歡迎你搬進來和我一塊奢侈。」尚保羅脫口說道。
吳心蘭聞言,身子不禁為之一緊。
「你要讓我看什麼東西,快點拿出來,我看完就要走了。」她可不想再跟他閒扯下去了,她還想在離開之前對昆裡島做一次最後巡禮。「啊——我沒有眼鏡,我看不清楚。啊……我要先回去把眼鏡找回來。」
「不!」尚保羅慘叫了聲,活像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我送你隱形眼鏡。」尚保羅連忙衝到櫃子邊,把那些他叫助理買來的隱形眼鏡全貢獻到她眼前。「各種度數、各式正常弧度都有。」
「我不能收,這些很貴。」她搖搖頭,不想佔人便宜。
「我朋友的店倒了,所以把東西全清倉給了我,不用錢。我家裡還有一箱,待會叫人一塊拿來。」他隨便找個借口,左手一塞,右手一推,把那一大包隱形眼鏡全擠進她的手裡。
「還是不用好了。」她想了一下,給了他一個抱歉的笑容,把隱形眼鏡放到櫃子上。「買藥水也是一筆支出,能省則省吧。但是,真的很謝謝你。」
「這是日拋式的隱形眼鏡,不用買藥水。所以,可以接受我的好意了吧。」只要她能夠繼續用這樣黑白分明的美目看著他,就算要他為她開間眼鏡店,他都心甘情願。
「我真的可以拿嗎?這不會是你特別去買的吧?」她並不需要他的同情援助。
「親愛的,我從不說謊。」他拍拍她肩膀,說得很認真。
只是少說了兩個字——他從不「介意」說謊。
「那——那就謝謝你。」她客氣地鞠了個九十度大躬,而後小聲地說:「我不會戴隱形眼鏡,你會不會?可以教我嗎?」
「我會。我什麼都會!你坐好!我去洗手!」
尚保羅立刻把她壓到工作桌前的椅子裡,一溜煙地衝到浴室。
他昨天已經惡補了一次,雖然把他助理的眼珠整到哇哇叫,不過技術已經堪稱純熟了。
吳心蘭好奇地看著桌上左一張、右一張的珠寶設計圖,不禁被草圖的精美所吸引。同一款首飾,他就畫了三種不同的角度,讓人可以清楚地看見草圖成形的精彩,
翻了幾張草圖,她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卻被一張巨大海報震懾住——
海報約有一個人的高度,是一個沉睡中的女子,女子額間懸著一顆白色瑩亮的方型寶石,下方用花邊字體打了一個「Moon Light」。
月光?不會這麼巧合吧?!
他要她看的東西,不會就是這個吧?
他還說她是他的月光女神,有沒有搞錯啊?近視一千度的人是他吧!
她和這個女人根本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來了!你馬上就要重見光明了!」尚保羅舉高著雙手衝到她身邊,卻見她正專心地看著牆上的海報。
「啊!你看到了啊。覺得拍得如何?」他站在她身邊,也跟著陶醉在裡頭。
瞧她睡覺的神情多麼地柔情似水啊!
「那條項鏈很漂亮,這個女生也很漂亮。」吳心蘭老實地回答道。
尚保羅卻傻眼了,他看著海報又看看她,看看她又看回海報。
沒錯啊!是同一個人啊!
「你幹嘛那樣看我?我和這個女生長得完全不一樣,你的眼睛有問題。」吳心蘭咬著唇,自卑地低下頭。
「你真的不知道?」尚保羅彎下身,用一種與她視線平行的高度看著她。
「知道什麼?」他的表情怎麼那麼怪?活像嘴巴抽筋一樣。
尚保羅雙手捧住她的臉孔,猛然把她的臉往海報的方向一轉——
「那個模特兒就是你!」
吳心蘭瞪大了眼,看著海報裡如夢似幻的女子。這時就算他說他是鬼,也不可能讓她更驚訝了。
「喂——說話啊!」尚保羅伸手戳了下她的臉頰。
她擰起眉頭,咬住下唇。
「你在開玩笑?」她不確定地問。
「我幹嘛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那個女人明明就是你啊!」尚保羅哇哇大叫道。
「她不是我!」吳心蘭相當肯定地搖頭。「她比我漂亮一百倍!」
「她比你漂亮個大頭鬼啦!坐!」尚保羅立刻把她壓到椅子裡,扯過那一大包隱形眼鏡,埋頭搜尋著。「左右眼近視各幾度?」
「一千度。」
「好,減個一百度。然後,這個眼鏡弧度是平均值,你先戴這個,太大或不舒服要說。」尚保羅勾起她的下顎,拈起一片鏡片。「身體放鬆,眼睛往上看。嘴巴數一、二、三!」
「一、二、三——」吳心蘭深吸了一口氣。
咚——她的右眼恢復了光明。
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嚇得她差點掉下椅子,此時她連他眉頭間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再數一、二、三!」他命令道,再度快手塞入一片。
吳心蘭用力地眨了兩下眼,屋裡的奢華突然清楚得好不真實。
她咬住唇,第二次用力地眨了兩下眼,覺得自己像撿回了一對眼睛,習慣性地伸手想推眼鏡,卻摸到自己的鼻樑。
「哇!」她的嘴巴張成O型,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是你太可愛了,不能怪我!」尚保羅驀然爆出一聲低語。
吳心蘭還來不及弄清楚他的意思,整個人就被他狠狠地摟入了懷裡。
「我想吻你。」他用下顎頂著她微濕的發,以一種乞求的聲音說道。
「不可以!」她驚呼出聲,手腳並用地想推開他。
「我也知道不可以啊!否則我早就吻下去了。」尚保羅扁著嘴,恍若受了莫大的委屈。「你那一巴掌打得我還真不是普通的痛。」
「現在還痛嗎?」她心虛地看了他微紅的臉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