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白細眉心被自己戳出了一抹粉紅,他主動收了手,大笑著看她氣勢洶洶地想要全力反擊的模樣。
他承認,因為在過分纖細善感的舞者世界裡打轉了太久,他是從一開始就對她的豪爽另眼相待的。
「咦,說得好像你把我當成朋友很勉強一樣!是誰星期日一早就自動拎了早餐,還帶了書到我家來?是誰啊?你當我這裡是公園──可以野餐、午睡兼看書報啊?」見他沒有意思和她對打,她的黑眸只好不甘示弱地瞪著他。
「這位小姐,妳連我的早餐都吃掉了,沒資格斥喝我吧?而且──閣下愛吃的那家提拉米蘇蛋糕,明天會送貨到我家,想吃的話,客氣一點吧。」顏克典脫下了針織外套,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
提拉米蘇!那入口即融的奶化香濃口感、那底層酥脆的手指餅乾……谷英琪磨了兩下牙,仰頭看了一眼天花板,突然覺得顏克典能到她家作客真是她的榮幸!
「哎呀……顏董先別氣嘛。」谷英琪做作地摀住嘴巴,嗲出嬌媚的笑聲,笑到顏克典的雞皮疙瘩全站了起來。
「妳是雙面人嗎?」顏克典忍住爆笑的衝動,嘴角卻還是一陣抽搐。
「我是神力女超人。」谷英琪咚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彎膝挺身、握拳屈肘,做出健美先生展現肌肉的標準姿態。
顏克典大笑出聲,笑到整個人在地板上打滾。
真是夠了!如果讓人知道他這個以優雅華麗舞姿見長的舞者,因為一個女人無聊的笑話而笑到四肢無力,那他的名聲真是毀於一旦了。
可是好高興啊!顏克典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順手就要拿過她的方型抱枕放在頸下。
「拿我抱枕者死!」谷英琪見狀,不客氣地把他推到一邊,奮力搶過抱枕。她的抱枕有她的味道,誰也不許碰。
顏克典側了個身,支肘撐著臉龐,打量著眼前的短髮女人。
其實,谷英琪長得不賴,黑眸圓亮、鼻型嬌俏、雙唇嫣紅,而且,光是那一臉吹彈可破的皮膚,就夠讓人想入非非了。
只是,其他女人的眼睛是水汪汪地睨人,她則是凶巴巴地瞪人,再怎麼美麗的五官,也讓那雙眼混成了中性味道。
「谷英琪,妳談過戀愛沒?」實在好奇她會有什麼樣子的男朋友。
谷英琪扁著嘴,摸著下巴,很認真地想了想。「談過兩次。第一次──十天;第二次──十五天。」她據實以答。
「怎麼都這麼短暫啊?」她的男友該不會都死於非命吧?顏克典打了個哆嗦。
「沒法子,我的本性一出現,他們就像看到鬼一樣地逃走了。你們男人哪,就是要那種草莓蛋糕型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這種法國麵包女人的好處。法國麵包不但可以止饑,平常還可以拿來禦敵打小偷。」原本說得很是義憤填膺的表情,到後來居然變成了滿臉的垂涎。
顏克典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表情的變化,懷疑她腦子結構真的有問題。她根本是用「吃」來形容她生命裡的每一個片段嘛。
「法國麵包稍微烤一下,再塗上香蒜奶油是那麼的酥脆好吃,配濃湯更是可口,如果放點鵝肝醬,就更迷人了……」谷英琪沒法子停止遐想,邊說邊嚥口水。
「妳就是滿腦子都是吃的,才會把男人嚇跑的。」顏克典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認為她無藥可救了。
「哪有?你就沒被嚇跑──」她從桌上的餅乾盒裡,拿了片蘇打餅乾止饞。
「拜託,那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把彼此當成異性過,好不好?」顏克典把她手裡的餅乾搶過來咬了一口。「這樣也好啦,我至少擁有一個可以好好說話的女性朋友。妳知道,有時候魅力太驚人,也是一種困擾的。」他故意揶揄著她。「啊……SORRY,妳可能不知道。」
「是啊,我是不曉得魅力大大有什麼問題,只知道力氣太大,有時候是會出人命的。」谷英琪握手成拳,故意把指節弄得嗶嗶剝剝響。「你想試試人肉叉燒包的滋味嗎?」
顏克典仰頭長歎了一聲。「妳真的很暴力耶,真不懂妳爸媽是怎麼把妳養大的。」他搖頭晃腦地說道。
谷英琪身子一僵,故意輕鬆地一聳肩,只是姿勢有些不自然。「你沒聽過有其父必有其女嗎?」
「哇──那你們家不會二十四小時都在上演全武行吧?」顏克典沒注意到她表情的不自然,兀自開著玩笑。
「沒錯,我從小是被我爸當成沙包打大的。」谷英琪看著自己的拳頭,聲音沙啞地說道。
顏克典盯著她唇邊揚起一道佯裝堅強的笑容,不自覺地微張開嘴,聲音卻梗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只要一想到她曾經被很殘忍地對待過,就難過到無法言語。英琪這樣倔強的女孩子,是會比常人更容易引人發怒的……
他不敢再細想下去,身軀卻陡地打了個冷顫。
「英琪……」顏克典低聲喚道,伸手想按住她的肩。
「幹嘛啦?」谷英琪躲開他的手,狀若無事地轉過身,把桌上的泡芙空盒丟到垃圾桶裡。
顏克典張開雙臂,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她身後給了她一個超級大擁抱。
谷英琪被嚇得動彈不得,整個人僵硬地像座石雕。
「我不會傷害妳的。」他放輕了說話語氣。
「你在說廢話嗎?」谷英琪大笑出聲,可惜笑聲太過乾涸,聽起來實在有點淒風苦雨。「你如果會傷害我的話,現在還能活著坐在這裡嗎?」
「對不起,我不該開什麼上演全武行的殘忍玩笑。」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她擁得更牢。
谷英琪感覺他的溫度從背後透進她的身軀裡,那太過陌生的肢體接觸,讓她極不自在。
對她來說,男性天生在體力上的優勢,是可怕的……
「顏克典,你幹嘛這樣肉麻兮兮的,演八點檔連續劇啊?」她瞪著他環在她腰間的結實手臂,干嘎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