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說謊成性的小女人。」他輕憐密意的口吻沒有一絲責備,只有嬌寵。
語彤反唇相譏:「而你是個聽不進實話的大頑固。」
他輕輕揉搓著她略顯冰涼的小手。「好好照顧那些花木,如果它們有什麼閃失,我 會心疼的。」
她的失落感被急速點燃的怒火所取代!原來在他心目中,那些該死的花草竟比她重 要!令他牽腸掛肚的不是她,而是那些一無是處、只會找人麻煩的植物花卉!
語彤用力抽回手,像只塊爆炸的皮球般暴跳如雷。
「我保證等你回來,連它們的屍骨都見不到!」
向書祁滿足的笑了,她明顯的嫉妒像一股暖流,溫暖了他的心田。
他顯然已悄悄攻佔她心靈的某一個角落;或許她不肯承認,甚至不自知,但他卻擁 有能透視她靈魂深處的魔力。方語彤或許是自己的主人,卻未必及得上他瞭解她的程度 。
「記得陽台上的花每天都要澆水,但千萬別澆太多,至於肥料,昨天才施過,暫時 還不需要。」
他繼續叨念著,彷彿那些植物對他而言真的比她重要。他知道自己這是在火上加油 ,但他卻以無比期待的心情等著她爆發。他開始倒數計時,十、九、八、七……語彤並 沒有讓他等太久,甚至還來不及數完,她已經威力十足地爆炸了——「你該死的要到哪 裡!」
「我沒告訴你嗎?」他眼裡閃著惡作劇的光芒。「我大概真的忘了告訴你;因為我 以為你根本不會在乎的,不是嗎?」
她想掐死他,更想掐死自己!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向書祁是一隻聰明、狡詐的老狐 狸,是上天專門派來折磨她的剋星!每回對陣,她不是妥協、讓步,就是讓自己出盡洋 相!
她真恨自己為什麼會沉不住氣的追問他的行蹤;他去哪裡根本不關她的事,不是嗎 ?
她應該為終於得以擺脫他的糾纏而欣喜若狂,而不是氣憤難當,不是嗎?但為什麼 她卻偏偏背道而馳呢?
她瘋了!或者是快瘋了!向書祁既有本事輕易逼瘋一個聖人,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平 凡的小女人!
上天為什麼要給予她如此嚴酷的考驗?
「我當然不在乎。」她死鴨子嘴硬。「我只是隨口問問。」
他眼中閃動著瞭然的笑意。「我要去日本探望我爸爸,他長年旅居在東京,最近身 體出了點小毛病,我必須趕過去替他處理一些事。」
「哦……」她假裝毫不感興趣的聳聳肩。
語彤不自在的垂眼迴避他那雙似乎可以看透她的瞳眸,一張粉臉不由自主的變紅、 變熱。
一股釋懷的感覺像清涼的潮水,瞬間澆熄了她滿肚子的火氣。她不願去探究箇中的 原因,更不想費神的去探討為什麼會因他的答案而鬆口氣?為什麼得知他不是和某個不 知名的女人逍遙共游,竟會帶給她一種莫名的釋然?
她只慶幸在昏黃的燈光下,得以隱藏住她紅得似火燒的雙頰。
「語彤,答應我一件事。」向書祁輕輕扶著她纖細的雙肩,以深情款款的眼神凝視 著她,以能融化霜雪的嗓音輕柔低訴:「好好照顧自己,在我的心目中,你比那些寶貝 的花草植物更要珍貴千萬倍!」
迷失在他那比天上繁星更為燦爛的瞳眸中,浸沒在他那比月光更為柔和的神情下, 語彤首次像個木頭人似的無法反應。
她就像被魔術棒定住一般,只能無助的任自己沉迷於他所製造出來的神奇魔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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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的第一天,語彤決心要讓那些花兒枯死。
第二天,她勉強澆了點水,決定暫緩它們的死刑。
第三天,她不但按時澆水,還謹慎聽從他的吩咐,絕不過量。
到了今天,她竟然已經開始學會享受蒔花弄草的樂趣;她不但澆了水,還學著他的 樣子替它們翻松泥土,細心的拔除雜草枯枝。
「你比那些花草更要珍貴千萬倍。」
語彤就像中了蠱惑似的,那句「咒語」不斷在她耳邊迴響。她真的開始要相信,向 書祁或許真的具有不為人知的神奇法力,否則,他怎麼可能影響她至此呢?
門鎖轉動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語彤的心直往下沉——擁有這房子鑰匙的人除了 她自己以外,還有母親。
這是想搬出來獨居所要付出的代價之——好讓媽能隨時侵擾她的生活、掌控她的一 切。看來除非她自這地球上消失,否則永遠休想擺脫母親的掌握。
她看著母親推門而入;她依舊是那麼容光煥發、明艷照人。「嗨,媽。」
朱婉婷環眼四顧,深深吸進一口幽香的桂花香。「你這裡總算像人住的地方了,花 似乎比我上回看到的更多了點?書祁實在是個有心人,我的眼光絕對不會錯的,不是嗎 ?」
「不藉著這些花當借口,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糾纏我。」母親的話打破了向書祁 在她身上下的魔咒,語彤又重新找到力量來鞏固對抗他的決心。
「我們公司新近代理日本一套剛研發成功的保養化妝品,這半個多月來,我這個銷 售部經理只得像只陀螺似的,忙著到全省各百貨店、專櫃,巡視推廣和銷售的成績。」
她坐進寬大的沙發裡,優雅的蹺起修長的雙腿。
「我這麼久沒到你這裡『看看』,你該沒有闖出什麼無法收拾的禍吧?你實在是個 教媽不放心的女兒。」
一如以往,母親總有辦法在見面的三分鐘之內刺傷她,逼出她充滿叛逆的性格。
「我真希望你的工作能更忙一點,或許這樣我就可以有比較充裕的時間好為非作歹 。」她以一貫嘲諷的態度來掩飾自己受傷的感情。
朱婉婷精心描畫的眉毛這下全扭曲變形了。「你的無禮實在教人吃不消,我要不是 你媽,根本不會冒險靠近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