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怒反笑。「我還喜歡你與眾不同的幽默感。」
「我——」天啊!遇到這種白癡,她到底該怎麼辦?
語彤疲累地閉上雙眼,只希望奇跡能在此刻降臨,向書祁能在眨眼之間消失。
但她失望了,向書祁關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舒服嗎?讓我幫你按摩、按摩 ……」「不!」語彤迅速躲開他的手,惱怒地大叫:「如果你能立刻從我面前消失,而 且永遠不再出現,我一定會立刻生龍活虎,而且長命百歲!」
他有些錯愕地坐回原位,以受傷的眼神看向她。「語彤,放輕鬆點嘛,別忘了我們 是朋友,朋友之間發生意見相左時,最好的方法就是冷靜地坐下來溝通。」
從頭到尾,他才是那個固執得無法溝通的人!語彤沒有指出來,因為她知道一旦說 出,將會引起一場永無休止的爭辯;而她現在最渴望的,就是將向書祁趕出她的屋子。
「你說得對,我們是該好好的溝通,我很……」她不自在地清清喉嚨,如骨鯁在喉 地強擠出言不由衷的話——「『感激』你的好意,但恐怕我還是得堅持拒絕你的安排。 」
「為什麼?」他像突然換了副認真嚴肅的模樣,使他增添了一股成熟、知性的男人 味。「你只是一味的拒絕,卻沒有說出任何能夠使人信服的原因。」
方語彤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冥頑不靈的孩子,正面對一個諄諄善誘的老師一樣。她 大可衝著他的鼻子高聲疾呼「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但當你面對的是一個比自 己更加無理霸道的人時,這個方法鐵定是行不通的。
「我沒有預算這筆開銷。」她想了一個自以為最實際的借口。
他釋然地綻開笑臉。「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這根本不是問題,婉婷阿姨要我直接 把帳單交給她,但我準備將它當成是我送給你這位新朋友的見面禮。」
「我受不了那些花花草草所帶來的蜘蛛和蟲子,一想到那些討厭的東西在我的屋子 裡四處亂爬,我就想一頭撞死!」她誇張的叫嚷。其實那些多腳的小東西根本威脅不了 她,它們絕不比向書祁更讓人毛骨驚然。
「這更不是問題,我有方法徹底杜絕它的滋生。如若不然,我願意按時來這裡當清 潔工,替你整理屋子。」他輕快的語調,彷彿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好差事。
「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照料那些盆栽花卉,除了養活我自己以外,我養不活任何東 西!」
「以你的聰明才智,這絕對不是問題。」他信誓旦旦,一副可以為了她而兩助插刀 的模樣。「在你還沒完全學會照料它們之前,由我負責,我會不時的來這裡報到,甚至 天天來。」
語彤咬牙,感覺自己被挫敗,且此刻正面臨生命中最大的挑戰。「如果你真的愛惜 那些花草,就別把它們往我這裡送。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一旦到我手上,鐵定是死路一條 ,我連最長命的小烏龜也養不活。」
「是嗎?」他眼裡閃著自信的光芒。「既然你這麼說,我們更應該努力打破這個魔 咒,重建你的自信心。」
「你瘋了是不是?!」她簡直哭笑不得。
「語彤,別作人身攻擊。」向書祁語氣溫和地提醒她。
「你忘了我們才達成協議,要『冷靜』、『理智』的溝通嗎?」
她突然認清了一項事實——妄想和向書祁溝通根本是天方夜譚。他要的是妥協,絕 不是溝通!
方語彤在崩潰的邊緣尋求自制。「我求求你趕快走好不好?再繼續溝通下去,你不 會瘋,瘋的人會是我。」
「在我們沒達成共識前,我不會走。」他太喜歡這個主意了!喜歡得差點露出得意 的笑臉。「即使要花上一整夜的時間來糾正你的觀念,我也在所不惜。」
一整夜!他的威脅比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更令她驚恐。
方語彤突然間想開了,只要能暫時擺脫向書祁,她可以做小小的「妥協」。妥協並 不代表失敗,他盡可以將寶貝的花草往她這裡送,她有信心可以在短短的三天之內,讓 它們屍骨無存!
「你說服我了。」她祭出白旗。「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你看起來就像個通情達理的女孩。」他給了她一個讚美的微笑。「我們來討論細 節,你可以提供我一點自己的意見,畢竟這是你的屋子。」
瞧!方語彤忍不住嘲諷地想:一旦她妥協,他立刻耳聰目明地頓悟這個事實。她是 這屋子的主人,更是她自己生命的主人,但母親卻「率領」向書祁執意侵犯她的家。
干擾她的人生!
「不必了,你全權作主,畢竟你是這方面的專家。」
她心裡慪得要死,嘴上卻必須虛與委蛇地奉承他;只要能趕走他,說幾句噁心的虛 偽話要不了她的命。
「好吧,那讓我把初步的安排詳細地告訴你。陽台和客廳裝點完後,廚房和浴室再 稍稍小動一下,接下來就只剩你的臥房和書房……」他顯得興致勃勃,大有聊上一整晚 也不嫌累的打算。
語彤強擠出僵硬的笑容。「你盡可以放手去做,不必跟我商量,你也知道我在這方 面非常……『魯鈍』。」
「你可以學。」他的笑容略為褪了色,看起來有一點失望。「我喜歡有你參與的感 覺,你一旦參與,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快樂。」
「或許。」她只能附和。「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來培養興趣,但我現在很累了 。」她只希望他能聽懂她的暗示。
他用一雙像寶石般明亮的眼眸凝視著她。「語彤,你看起來似乎有點勉強?」
「勉強」兩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內心真正感受的千萬分之一!更該死的是,她不但 無法真實的表現出她的感受,還必須掛上笑臉討好壓迫自己的「劊子手」!恐怕臥薪嘗 膽的勾踐忍受的苦也不比她多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