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佰萬?」伊達明絕裂的眼神徹底粉碎了她心底殘餘的希望。
她明白,自己這次真的是陰溝裡翻船,再也沒有挽回頹勢的餘地……不!她不甘心!當初她?了坐擁伊家女主人的地位,她不惜犧牲自己的愛情,嫁給了一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如今--他休想用這區區的一佰萬,奪走她原該有的一刃!
「我不簽,我絕不簽!」她眼中閃著不定的光芒,猶想作困獸之鬥。「祇要我不簽字,我永遠都是伊家的女主人。我自認,?了你、?了這個家,我付出太多、太多了,你休想用這區區的一佰萬將我打發掉!」
很明顯的,她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一絲悔意。伊達明對她真是失望透頂了,於是不得不使出殺手綯--「妳可以不簽,我也知道我無法強迫妳,但我保證--我將會使盡一切手段,讓妳因教唆傷人而吃上官司;在妳受盡牢獄之苦時,我會請求法院判決離婚,最後,妳仍將一無所有。妳知道我一向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不是嗎?」
由黃美紗陡然變得慘白的瞼色看來,他知道這恫嚇已發揮了效力。
「簽吧!否則,我馬上就會改變主意,而決定以第二種方式來達到與妳離婚的目的。」
絕望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黃美紗這才明白她這次是非走不可了。她以顫抖的手簽下了那紙離婚證書,落寞的提起伊達明早巳吩咐下人?她打包好的行李,失魂落魄的走出伊家大門。
這是黃美紗應得的下場,但梁海桐卻沒有因此而得到絲毫的快慰,相反的,充斥他內心的,卻是同情和惋惜。
如果不是利益熏心,黃美紗憑其嬌柔與美貌,她一定會是個被幸福和愛所圍繞的女人;同樣的,如果他能早點正視自己的心,好好對待雪雁,那?,雪雁也不會離他而去。
有時候,人真是一種矛盾的動物,非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他誓死將找回雪雁,然後用他的一生來好好愛她。
黃美紗走後,伊達明以溢滿自責、愧疚的眼神看著他。「海桐,我……」
他搖頭打斷他,回給他一個完全釋然的笑。「甚?都不必說,你也知道我老爸他一向心胸寬大,從來不記仇的。你已經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我相信,如果死後真有知的話,他一定會與你盡釋前嫌的。」
「你們果然是父子!」伊達明寬慰的拍拍他的肩:「都怪我老邁昏庸,連識人的能力都喪失了,才會引發我們兩家的仇恨;不過,幸好雪雁有顆澄澈、明智的心,我很高興她選擇了你。海桐,我現在祇求你能好好待她。」
「我會的--祇要她肯原諒我。」
「會的。」伊達明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雪雁一向執著於自己所選擇、認定的,她不會輕意放棄你的。」
「但願如此!」
他真的用他最誠摯的心祈求上天,希望上天能賜子雪雁一個永遠擊不碎、打不垮的心;但,在他如此傷她之後,這--簡直是奇?!
* * *
推開家門,空洞的屋子裡仍沒有雪雁的蹤影,這使他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但突然間,他看到了雪雁的小旅行袋就立在他的床腳邊……
「雪雁!」他陡然發出震天嘶喊。
幾乎就在下一秒中,雪雁也以尖銳的叫聲響應他。不同的是,他的叫聲充滿了驚喜,而她,則是淒厲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循聲衝向陽台--而眼前的一幕,足足嚇掉了他半條命!
雪雁泰半的身軀已懸在欄杆外……
他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向她,猛然地一把就將纖細的雪雁拉了上來。
而受盡驚嚇的雪雁,祇能緊緊擁抱著他。
她想跳樓?這個事實不斷衝擊他的心,更使他的心臟差點就因強烈的震憾而停擺。
「妳竟敢這?對我?」他緊抱著她,似乎深怕一鬆手,她會立刻跌下樓去。「妳竟然想以死來懲罰我!就?了要讓我內疚一輩子,妳竟傻得去尋死?」
尋死?難道他以?她想跳樓自殺?
哦--她可不想死!
「說啊!妳說啊!」
「喂!你輕一點啦!」她咳了兩聲說:「我要不是被你悶死,再不然就是被你的吼聲嚇得心臟衰竭而死!」
聽她這?說,他才稍稍鬆開她,但仍不敢太大意,唯恐一不小心,她又要以死來威脅他。
「你在乎嗎?」
「啊?」
「你?甚?要救我?或者,你是想親自推我下樓,然後親眼看我粉身碎骨?」
「雪雁,妳怎?可以這?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不斷踐踏我的心,不就是你最在行的?還有--懷疑我,甚至在我全心全意決定嫁給你之後,你還是吝嗇得連一點點信任都不肯給我。」
「妳有信任過我嗎?」他應該跪在她的跟前認錯的,但他卻聽見自己忿怒的吼呼聲。「我要妳留下來,給我時間查明一切,可是妳不聽!」
雪雁也以不下於他的高分貝嗓音反駁--「你應該義無反頭的相信我,就像我從來不會懷疑過梁伯伯的清白一樣!」
他怔忡了--是的,雪雁說得對,她自始至終都是以最真的心對他,他不該如此待她的,他更不該如此的傷害她。
「妳是對的!」所有怒氣在轉瞬間全部清失了,他的心再變溢滿了愧疚。此刻的他,謙卑得像是阿拉伯皇宮中一個犯了錯的奴隸,理該承受任何責罰。
雪雁祇是淡淡的說:「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對的。」
「雪雁,無論妳要如何報復我都行,祇求妳千萬別再像剛才那樣的嚇我了!」
「你怕會受不了良心的譴責?」
「這跟良心無關。」他抓住她的雙手,仍心有餘悸的說:「妳知不知道?當我看見妳懸在半空中,我幾乎沒有了自我,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祇知道,如果妳掉了下去,我會希望天地在同時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