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繼母難?,果然不錯!」黃美紗有點自怨自艾的打斷他的話。「達明,你摸著良心說,這些年來,我待雪雁雖然說不上情同母女,但至少我們相敬如賓,我也一直盡其所能的對她好;這下子她出了問題,你便立刻抹煞掉我對她付出的關愛和苦心,並一味將責任歸咎到我的身上,這公平嗎?」
雪雁五歲大的時候,他的元配便因病過世。原本以?自己的愛也隨著死去的妻子而埋葬了,因此,他將所有心思專注於教養雪雁以及發展事業之上,內心世界也因此一直是封閉而孤寂的。
直到他的事業愈做愈大,雪雁也長成一位曼妙的美少女後,他遇上了黃美紗,一直如死水般的心海才再度掀起漣漪。
黃美紗的美令他驚艷,令他癡狂。於是,伊達明對她展開了追求攻勢,甚至不惜紆尊降貴地討好她--他的一切作?,祇求能擄獲她的芳心。
最後,他終於如願的娶得美紗,這讓他滿足得彷彿已坐擁了全世界。但,他仍然沒有忽略他唯一女兒的感受,所以,婚後,他一直努力的在妻子與女兒之間搭起溝通的橋樑。所幸,雪雁柔順、乖巧,並不排斥美紗;而感情內斂的美紗,確實也在盡其所能的討好雪雁。她們兩人的表現,無疑地使他卸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
因此,他?自己衝口而出的質疑而心生愧疚,於是柔聲致歉--「美紗,原諒我的失言,我實在是被雪雁給急得--哎!她是那?一個乖巧的孩子,從小到大,,她從沒出差錯過,我--我實在沒辦法接受她離家出走的事實,所以,情急之下,我才會平空猜想,別生氣了,好嗎?」
「雪雁看起來確實是很溫順,但愈是沉靜的人,愈讓人捉摸不定她的想法。」黃美紗靜靜的評論著。
這些日子以來,雪雁表面上雖然對她和?悅色,也挺尊重她這個繼母的,但以她黃美紗閱人無數的豐富經驗,卻也始終無法真正掌握雪雁的心思,尤其--在與梁家決裂之後,她對她變得更加疏離,似乎連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一樣。
伊達明輕揉抽痛的額角,再度揚了揚手中的信箋。「她祇留了這寥寥數語,說甚?要去追求自我,其它的也沒再交代了,這叫我怎?放得下心?」
他突然將矛頭指向站在一旁的黃家彥。「你倒是說句話啊!家彥,你不是有心追求雪雁嗎?難道你沒發現雪雁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嗎?」
面對姑丈的質問,黃家彥吞吞吐吐的回答:「我--沒察覺到雪雁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這件事太突然了,事前根本就毫無預警。」
「或者,你知道跟雪雁比較親近的朋友有哪些?」伊達明追問。
跟雪雁比較親近的朋友,祇有陳婉兒;但他知道,她並沒有去找婉兒。
他搖頭。「我不知道。」
「你怎?甚?都不知道?」伊達明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我還以?你對雪雁情有獨鍾,難道是我錯看了?」
「我--」
接收到侄子求救的眼神,黃美紗立刻跳出來替他解危。「達明,你就別再苛責家彥了,雪雁出走,已經使他夠喪氣的了。我這侄子可是個老實人,女孩家的心思那?細密,他怎?捉摸得著?」
她安撫的輕拍丈夫的背,接著說:「家彥說有多喜歡雪雁就有多喜歡!他跟你一樣,總是將雪雁捧在手心上呵護著,不但對她溫柔體貼、百依百順,還處處逗她開心呢!你實在沒理由懷疑家彥的真心。」
「或者……」伊達明立刻做起相反的聯想。「或許雪雁祇是把家彥當兄長看待,而家彥的追求反倒成了她的壓力,所以她祇有選擇逃避?」
「這怎?可能!」無論是否真有這個可能性,黃美紗都要矢口否認到底。「我看雪雁也挺喜歡家彥的。家彥這?優秀,又這?疼惜她,她怎?可能會不喜歡家彥?我看--八成是他們小兩口在玩捉迷藏遊戲;女孩子家嘛!總喜歡施點花招藉以考驗追求自己的男人,或許過兩天,雪雁就會回來了,而我們伊家也可以準備辦喜事了。」
在她高貴的微笑之下,祇有她自己知道,笑容的背後隱藏著一抹憂慮。家彥雖與她情同母子,但要達明真正對他敞開心,將事業盡數交到他手上,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他的寶貝女兒雪雁?妻。
但,就她的觀察,雪雁並不如她想像中的喜歡家彥。這個發現,並不能使她放棄撮合這門婚事的決心;相反的,更讓她積極地轉而尋求伊達明的認同;有了他這個強而有力的支持者,雪雁嫁給家彥的勝算自會大了許多。
伊達明卻不這?認?。雪雁是他的女兒,他瞭解雪雁,她絕不是會玩小伎倆的嶨女孩;她會離家出走,原因絕不單純。
大廳門外的一陣騷動,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緊接著,廳門霍然被推開,梁海桐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他身後跟著一臉緊張的管家老李。「先生,對不起--我知道你交代過,不再見梁少爺,但他硬要闖進來,我--我實在攔不住!」
「你先下去吧!」伊達明遣退了老李,而冰冷的眼神始終盯著梁海桐。
「真是好家教,梁佑龍究竟是怎?教導你的?難道你不曉得私闖民宅是會吃上官司的嗎?」黃美紗率先發難。
她低啞的嗓音充滿濃濃的嘲諷,而看他的眼神也充滿了厭惡和輕視,彷彿他做的不僅祇是私闖民宅,還犯下了殺人搶劫的邪惡罪行。
梁海桐實在想不透,背信毀約的是他們,沒有仁義道德的也是他們,他們非但沒有感到羞傀,反而還用這種態度對他,難道家道中落也是一項十惡不赦的罪行?
伊達明也惡聲惡氣的質問他:「你這樣大搖大擺的闖進我家來,究竟想幹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