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連門都沒敲,祈威一把推開程羽蝶「霸佔」而來的房間,立刻引來她憤怒的尖叫。
「你這天殺的色情狂!」程羽蝶自床上狂跳而起,惱火地低嘶:「你竟敢就這麼闖 進我房間,萬一我在換衣服呢?」
「這是『我』的房間!」他惡意地糾正;和祈軒擠了幾個晚上,睡不好覺更讓他耐 性全失。他加以譏諷:「我們連孩子都有了,你還有甚麼好怕我看的?」
他輕佻的話語刺激得她險些發作,但轉念一想,這些全是她自個掰出來的,也只有 忍了。
「出去,別來煩我!」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彷彿他是只擾人的蒼蠅般。
祈威氣煞地一把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我才懶得理你!走,我約好了醫生,等著替 你診查呢!」
「不要!」程羽蝶這一驚非同小可,死命掙脫他大手的箝制。
祈威拿一雙刺探的眼神,上下斜睨著她。「瞧你緊張的,我只不過想拉你上醫院, 又不是要推你上斷頭台。」
哦——她當然緊張嘍!這一上醫院,她的西洋鏡非給拆穿了不可!
「怎麼?你不想知道我們的『寶貝』甚麼時候誕生嗎?」他露出一抹可惡的訕笑。
程羽蝶強自鎮定地冷嗤:「他好得很,不需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多管閒事?」他亮晃晃的眼眸中,盈滿了怒火和譏諷。「我以為你說他是『我』 的呢,我不該多管閒事嗎?或者真正該負責的是別的男人?你實在搞不清楚孩子究竟是 誰的,所以就隨便賴上我?」
「你——」程羽蝶失控地揚起手。
祈威冰冷且極具威脅的話語,阻止了她。「我勸你最好別再動手,否則我發誓一定 加倍奉還!」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她是非動手不可了。哼!想威脅她?門都沒有!
程羽蝶狠狠地摑了他一記耳光。
祈威登時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一張臉漲得比豬旰還紅,活像正有人緊緊掐住他 的脖子似的,害他說不出話來……事實上,他整個人似乎全裹在火焰中,熊熊的怒火在 他體內炙燒。
他從來不打女人的,更不恥於打女人,但上帚助他;程羽蝶有本事激出他最惡劣的 一面,他不僅想打她,更恨不得活活掐死她算了!
「你這潑婦!」他低嘶,揚手逼近她。
天啊!她害怕——祈滅那暴怒的表情,令她不寒而慄,但……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 逃開。
「住手,祈威!」
葉夢荷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般,護在她身前,使她免於遭受祈威猛烈的報復。
葉夢荷以指責的眼神看著他。「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打女人是最差勁的行為,尤其 羽蝶還懷著身孕。」
有了她這張護身符,程羽蝶更是有恃無恐,甚至火上加油。
「他恨不得一拳打死我,最好連我的孩子也打掉……他就不必負責任了!」
祈威忍不住反唇相稽:「我該死了才需要負責任!」
「夢荷,你看他!」程羽蝶裝模作樣地硬擠出淚水。「都怪我自己傻、自己笨,相 信他的甜言蜜語,這會……這會像皮球似的被他踢來踢去。我不如識相點,帶著孩子去 跳海好了……」
他才不吃她那一套。相信她?那真正該跳海的人——是他!
祈威露出一抹訕笑。「挺美的一種死法,去啊!別猶豫。」
「祈威!」葉夢荷發出一聲尖叫,一副快被他嚇暈氣昏的模樣。
「夢荷,你看不出來她在演戲嗎?」他不平地抗議。
程羽蝶伶俐地回擊:「他假裝無辜的本事,夠資格贏得一座金像獎!」
葉夢荷疲累地搖頭。他們就像兩個冥頑不靈的小孩子似的,整日挑釁爭吵,弄得她 不知是該拿糖果誘他們閉上嘴巴,還是把他們吊起來毒打一頓。
「祈威,麻煩你先出去好嗎?」在他準備開口抗議前,她搶先說道:「拜託!」
祈威無奈地歎口氣,在葉夢荷堅決的要求下,只得再讓程羽蝶得逞一次了。
他一出房間,程羽蝶立刻用力摔上房門,氣鼓鼓地跌坐在床上。長這麼大以來,還 不曾受過這種羞辱,她發誓,總有一天要教祈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否則她就……就 跟著他姓祈!
葉夢荷柔聲安撫:「羽蝶,別生氣了,祈威他——」
「他是個混球!」一聽到「祈威」兩個字,她就氣不過地咒罵。
葉夢荷突然明白;這會她想聽的絕非安慰,不如換個方法來讓她消消氣。
「你知道嗎?」她綻開一抹如同密謀般的笑意。「你說對了,祈威生氣的模樣,真 像一隻噴火的恐龍。」
程羽蝶果真忍不住笑了出來,怒焰自然消了大半。「而且是最醜的一隻!」
葉夢荷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其實祈滅那個人是標準的面冷心熱,這一切來得太突 然了,難免教他無所適從。」
「你呢?」程羽蝶認真地凝視著她。「這一切對你而言不突兀嗎?你為甚麼毫不懷 疑地相信我?」
葉夢荷溫柔地反問:「有我需要懷疑的理由嗎?」
當然有,她扯了個超世紀的大謊話,而這謊愈來愈扯不下去了。
葉夢荷的溫柔、善解人意,教程羽蝶因欺騙而感到愧疚。
「我沒有懷孕。」她脫口而出。
葉夢荷看起來似乎並不意外,只是真心地說道:「那最好。我覺得你還年輕,不該 這麼早就挑起這種重責大任。」
程羽蝶反倒以驚訝的眼神面對她一臉平靜。「就這樣?你不想問我為甚麼說謊?」
葉夢荷靜靜地說:「我想,是為了邱浩唐吧!」
「你知道?」程羽蝶一雙晶瑩的眼睛,不禁瞪得更大了。「你怎麼知道的?」
葉夢荷清了清喉嚨,不得不招供:「你皮夾裡放了張跟他的合照。」
「好啊!你——」程羽蝶以指責的眼神瞪著她。「原來你偷翻我的皮夾!看不出來 你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我本來還對你深覺愧疚呢,原來根本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