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霜只是無奈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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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慕綺和葉千雪被延請至「月紅樓」最好的廂房裡,率先進來的卻是老娘月紅.
「哎喲!兩位公子顯然是急著見咱們如嫣,只可是來得早了點,如嫣這會正在梳妝打扮呢!」月紅劈頭就說,一副笑臉迎人.
桑慕綺回手一笑,道:
「讓她慢慢來,反正也沒事,我多等會沒關係.」
「公子可真體貼!那麼,就請先隨意點些酒,我去瞧瞧好了沒.」
月紅一走,終臭著張臉的葉千雪便不耐煩地說道:
「她人不來,咱們就走了吧!」
「拜託!等一下死不了人的!如嫣姑娘可月紅樓的招牌,很多人爭得頭破血流還未必見得著她一面,這會她下帖邀請咱們,把咱們當上賓款待,你少不好丁地擺出那副棺材臉!」
「哼!要不是堡主要我盯著妳,防止妳招惹麻煩,我才不會來!」
面對葉千雪那張臭臉,原本就坐不住的她不免更加躁動,心念一轉,反正她對月紅樓這地方好奇得很,心想,不如先四處逛逛.
主意一定,她聲稱內急,便一溜煙跑了,留下葉千雪獨自生著悶氣.
柳如嫣滿心期盼,蓮步輕移地走進廂房,卻只見葉千雪獨自坐在房中.
她強擠出禮貌的微笑,但眸中的光采頓時卻褪了色.
「葉護衛,桑公子呢?」
「妳下帖邀約,到底有什麼目的?」葉千雪不答反問,語氣上有著明顯的懷疑.
「上回承蒙相救,如嫣今日特地設宴以酬謝二位.」
「不必了.」他斷然地說道:「那日的事全因桑慕綺的多事,否則我也不會插手,反惹得一身腥.
她滿心的誠意,卻換來他冷冰冰的拒絕.
他的直接,令柳如嫣尷尬地黯然神傷;她瞭解,葉千雪從未費力掩藏對她的輕視和厭惡.
在他的想法中,她只不過是一個愛慕虛榮、自甘墮落的煙花女子,根本得不到他的尊重與同情.
他冷漠地接著說:
「我並不想幫妳,自然也不稀罕妳的感激,更希望妳不要再提這檔子事,畢竟咱們堂堂望月堡,卻為一個青樓女子與人大打出手,並非一件體面的事.妳就忘了吧,此後,我們望月堡與妳沒有任何瓜葛.」
葉千雪字字句句利得像根剌,扎得她心痛如絞、珠淚盈眶.
「我言盡於此,望妳自重.」
拋下話,他便起身離去,正巧在廂房門口遇上了桑慕綺.
「如嫣姑娘來了嗎?」她問.
他只簡單地回答:
「咱們走吧!」
「才來就走?不,我連口飯都還沒吃到呢!」
葉千雪奈地搖頭,他冷硬地說道:
「我在外面等妳!」
「隨你!」桑慕綺不理會他,反身走進廂房.
柳如嫣那哀傷的啜泣聲傳入她耳,她立即趨上前,見她哭得珠淚婆娑、好不傷心,忙擔心地詢問:
「如嫣,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是瘖啞地哭.
桑慕綺很快猜出了原因:
「一定是葉千雪!是不是他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惹妳哭?好,妳在這等著,我下去臭罵他一頓,叫他來向妳賠罪!」
「不要,桑公子」柳如嫣攔住,他哽咽地說道:「其實葉護衛說的沒錯,我這種煙花女子本來就不該高攀,妄想博得公子您的情誼.」
她自怨自艾,眼底眉梢淨透著濃濃的憂傷;那孤單無助的模樣,就連桑慕綺這個「假男人」也被融化了,忍不住想將她擁在懷裡,好好安慰一番.
「如嫣,別說這種話,難不成煙花女子就不是人嗎?我早將如嫣妳視為朋友了.」
「桑公子……」他的話令柳如嫣感動莫名,心中升起一片溫暖.
桑慕綺抓起她的手絹,體貼地替她拭淨淚痕,和聲問道:
「如嫣,既然咱們是朋友,我就老實不客氣地問妳一件事,為什麼妳會淪落青樓呢?」柳如嫣臉色一黯,還來不及答話,桑慕綺就刻意壓低聲音,急急地猜測:「我知逆妳們這裡常有逼良為娼這種事,妳莫非也是?」
柳如嫣沉靜地說:
「不瞞公子,如嫣是自願的.」
「什麼!?」桑慕綺無法掩飾她的驚訝.
柳如嫣渾身自然散發出的純潔和靈性,使她有別於其它的煙花女子,這讓桑慕綺忍不住興起種含頭,沒想到她卻說自己是心甘情願的!
她娓娓地輕訴:
「如嫣自小與家父相依為命,雖家境清苦卻也自在愜意.誰知在大約一年,前我爹染上了久治不愈的怪病,散盡了家產卻仍纏綿病榻,為了治癒爹的病讓他安心靜養,我在走投無路之下向紅姨借了一筆銀兩,心甘情願在青樓獻藝謀生以償債.我知道身陷青樓恐難逃遭人非議,且辱沒自己,但為了爹,如嫣在所不惜.」
這時的她,絕美的容顏上沒有半絲的怨恨,只有全然無我無私的犧牲奉獻,這讓桑慕綺更加動容、更加真心地同情起她.
她輕聲追問:
「妳在這裡,紅姨有逼妳……做妳不願意的事嗎?」
她深覺慶幸地搖頭道:
「紅姨對我很好,她從不勉強我.」她以乞求相信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視著他.「桑公子,如嫣雖然身陷青樓,但仍潔身自好、守身如玉.」
桑慕綺毫不懷疑地點頭道:
「我知道.難得妳如此孝順,在這種風花雪月、聲色犬馬的環境下,卻仍能把持得住自己,真難得!」此時的她,體內的正義感、同情心,就像暴漲的洪水般氾濫,意氣昂揚地說道:「如嫣,我決定籌錢替妳了久紅姨的債,讓妳永遠脫離這地方.」
她一徑地搖頭道:
「不,桑公子───」
「當然要!一定要!」她強調地打斷柳如嫣,決心愈加地堅決.「像妳如此難得的姑娘,我怎麼忍心看妳繼續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待下去,任人輕薄調戲?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像張大富那種色膽包天的混球存在!」
桑慕綺的話,像火焰溫暖了她長久孤獨、冰冷的心,溫情充斥著心窩,竟讓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