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呢?她對他又是甚麼樣的看法呢?
一個老闆?包養她的男人?恩客?還是……她也有一點點喜歡他?又或者,她根本就厭惡他,因為他強迫她當他的情婦?
如果她也愛他,那麼他是否能接受她?不考慮她以往的種種,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下好好疼愛?抑或是帶她遠離這個環境,到一個沒有人知道她過往的地方,兩人重新生活?或許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但是,如果她不愛他呢?他能承受他愛上一個應召女郎,而應召女郎反而不愛他的雙重打擊嗎?
不,他不能。所以,他不可以貿然表態,要先得知她的心意才行。究竟要用甚麼方法才能得知她的心意呢?
他得好好想一想。
「總……經理。」李茜茜被他剛剛那一句話震傻了,生怕他真的「說做就做」,鼓起勇氣喚他的職銜,提醒他要說話算話,不可以言而無信。
楊百川微微起身,又吻住了她的唇。
「我說過,你叫錯名字時,我會處罰的。」他坐起身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不想適應期提前結束,晚上睡覺時,房間記得要上鎖。」
他再一次俯身輕吻她的唇,楊百川在自己尚清醒時離開她的房間。原本他可以強要的,畢竟,她是他花錢買來的。雖說事前曾經允諾過她,但是沒憑沒據的,他若硬來,她能如何?
但是,他不願意強迫她,不希望她有一絲不情願。為甚麼呢?他再一次在心底自問。
而答案很可笑地依舊是——他愛她。
* * *
一下公共汽車,李茜茜拔腿就往辦公大樓跑,眼看這個月的全動獎金就要泡湯不說,還要「贊助」一些福利金回饋同事﹝開發部規定,遲到一分鐘罰一百元了﹞。唉!此刻的她首次抱怨起自己那雙雖勻稱好看,卻不夠修長的腿了。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腿在跑時才嫌短。
這全都要怪楊百川啦!沒事恐嚇她晚上睡覺要鎖門,害她這兩天常常半夜驚醒,神經質地起來檢視門是否有鎖好;無法專心睡覺的結果是——早上的鬧鐘響聲根本敲不進她耳內,所以才會接連兩天上演與時間賽跑的戲碼。
楊百川通常在她起床時便早已出門,祇因他一向有早到公司的習慣。與他住在一起後,他也曾試著要送她一起上班,但卻被她恨恨地拒絕了;理由是——她不想因此招搖的禮遇讓人快速猜測出他們之間「非常」的關係。偶爾搭他的車下班已是 最大寬限了,還得偷偷摸摸的,真累!以後要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個平凡點的,交往起來才不會累人。
還好,今天起她可以安心地睡了,因為楊百川說他要到高雄出差一個星期。那麼至少這一個星期她不必擔心半夜會神經質地起來巡門鎖了吧,也不必這樣狼狽地與時間賽跑了吧。她氣喘咻咻地衝進辦公室,就在秒針指向十二的方向前迅速打下自己的卡──咋喳!九點整。
呼!好在,保住了全勤獎金,也省了另一筆額外的開鎖。看著另一位匆匆趕至的同事,失望地望著自己卡片上的紅字,李茜茜的眼光不由得飄向同事腳上的三寸高跟鞋。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遲到了,也無法跑快,祇有乖乖奉上「福利金」嘍。感謝自己腳上那雙功不可沒的球鞋,雖不美麗,卻很實惠,至少少花些冤枉錢。
「鈴……鈴……」
才剛坐下,電話就很朝氣地響了。
「喂,我是李茜茜。」
「今天又晚到了?」電話那頭傳來楊百川富磁性的嗓音。
「差一點,還好安全上壘。」李茜茜聲音裡不掩自己小小的得意,承認自己實在好運,接連兩天都順利過關。
「讓我送你就不會這麼辛苦了。」真搞不憧為甚麼她那麼怕事,當他楊百川的女人很丟臉嗎?
「才不咧!你想讓我在公司無法立足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上來一下。」
「做甚麼?」一大早就召見,準沒好事。
「你吃早餐了沒?」
「沒有。」趕時間都來不及了,哪還有空去顧到早餐。「不過我有餅乾。」還好她平時有囤積糧食的習慣。
「不要吃餅乾,我這有早餐。」就知道她沒空吃,早幫她準備好了。「快點上來。」
「有我的?」李茜茜有點反應不過來。
「難道叫你上來看我吃啊?」楊百川無奈,她為甚麼總是懷疑他對她的關心?「還是要我『親自』送去給你?」
聽到他特意強調「親自」兩字,李茜茜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不!不用了,一分鐘後我立刻到。」開甚麼玩笑!真要讓他親自出馬,豈不馬上風雲起、山河動?
跌撞的腳步、不甘的嘟嘴、微慍的臉色,都在見到總經理秘書時瞬間換成親切有禮的微笑。
「對不起,我找總經理。」端正地站立在趙秘書前方,李茜茜含笑地說明來意。
看清來者,趙秘書連通報都省了,直接手指向總經理室的門,平淡且面帶評量地朝李茜茜開口:「總經理請你直接進去。」
李茜茜看得出她滿臉的疑問,但應該是甚麼也不知道吧。或許祇是因為一早就被總經理召見,難免有點好奇吧!
李茜茜向她點頭致意後,便推門而入;祇見楊百川早已坐在沙發上等她,茶几上還放著豐盛的食物——蛋餅、蘿蔔糕、三明治、奶茶等等,讓她的肚子忍不住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快過來吃吧,我聽到它在叫了。」楊百川眼中帶笑地指著她老實的肚子。
「這麼多,你買的?」李茜茜在他對面坐下,抓起奶茶就喝了一口。
「我要趙秘書準備的。」
李茜茜嚥到一半的奶茶差點噴出來,來不及吞下,又強忍著不讓它在他臉上落腳!硬是讓自己嗆咳了一下。
「小心!」楊百川坐到她身邊,一邊遞上紙巾,一邊體帖地輕拍她背脊。「又沒人催你,喝這麼急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