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懂,這「喜」從何來?「悅」又為何?
對他,我應該是怨與恨的情緒較多,或許時間會沖淡我內心怨恨的因子,就算是如此,也不該有「喜悅」這樣反常的心情啊。我的心結仍在,再怎麼樣試著遺忘,還是無法放開胸懷接納他,我……非聖人。
「我……一直找不到你,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短短的一句,道出的可能是他這五年來的心情。他找我?為什麼要找我?是不放心我沒繼續念大學還是擔心我自暴自棄?或是認為我會流落街頭?
「阿香搬家了,接我過去一起住。」不想探究他找我的原因,只是大略解釋一下我突然「失蹤」的原因,說太多,只是徒增麻煩。
「她沒告訴我這些。」他像在控訴。我當然知道吳秀香沒告訴他搬家的事,因為是我要她這麼做的,只是我並不打算告訴他實情。「大概忘了吧。」
「小敏…」
「老闆,我的車子能麻煩你一下嗎?」不想再聽到那個曾經令我心痛的暱稱,我刻意將話題轉開。
「有必要這麼生疏嗎?」他向我靠近一步,雙手就要朝我伸來,我急忙倒退了兩步,將他隔在安全距離之外。我的反應讓他的臉沉了下去,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你還在怨我?」
「過去的事我全都忘了。」撇開頭,不願看他。
「哦?是嗎?」我的身體被他扳正,迫使我面對他。「既然如此,剛剛為什麼不敢回頭看我?見了我又為什麼假裝不認識我?你在說謊,騙別人,也騙你自己!」
「沒有,我沒有!徐焉騰你放手。」可憐我微弱的力量根本不敵他那鐵鉗似的雙手,任憑我再如何掙扎,一樣無法鬆動他絲毫的手勁,只是徒增我手臂上的瘀痕而已。
「不放!我說過,我永遠不放手,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後,我更加不放手了。」
他稍一使力,我整個人已被他緊摟在懷中了。他那強而有力的臂膀勾起我以往的回憶,讓我一時失了神,迷失在他陽剛的男性氣息下,忘了要推開他。「你是我的,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不行!你快放開我,聽到沒?快放開!」他最後的那句話拉回了我的理智,我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不能任他為所欲為。奮力地捶打他的胸膛,拉開些許與他之間的距離。
「為什麼不行?你本來就是我的!」他熱切地看著我,激動的情緒使得額頭及頸側的青筋浮現。
「住口!我不是你的,不是!」我摀住雙耳,死命地搖頭,希望能將埋藏已久的記憶搖得一乾二淨。「誰說不是?如果你不是我的,那會是誰的?」
「不要再說了,我……」
「大嫂?」
任廷宇的聲音適時的傳來,阻止了我們的爭執,也讓我趁此空檔逃離了他的禁錮連忙衝向任廷宇。
「小宇,你來了。」我像發現救星一樣,緊抓住他的手,急促的心跳讓我的手微微顫抖。
「怎麼了?」他將我護在身後,眼光不善地掃向徐焉騰。
「大嫂?他叫你大嫂?」徐焉騰像是沒看到任廷宇一樣,眼光越過他,直直落在我臉上。
「她是我大哥的妻子,我不叫她大嫂,要叫什麼?」不用我回答,任廷宇已經主動幫我代答了。
「你結婚了?」徐焉騰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看在我眼裡,只覺得背脊一陣涼,像是有什麼風暴即將來臨的前兆……
※ ※ ※
「大嫂,那個修車廠的老闆你認識?」回家的路上,任廷宇一邊開車,一邊詢問他在修車廠所看到的情況。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像個陽光男孩,但是他敏銳的觀察力卻不如他外表單純。這點,可以說是他們任家男人的特色。
「嗯,國小同學。」依照當時的情況,說不認識的話就太牽強了,況且我也沒有自信能瞞得過他,編謊,一向不是我的專長。
「哇,國小同學還有在聯絡啊」「我們很久沒聯絡了,今天是巧遇。」「原來如此。」停頓了一下,他又開口:「你們剛剛好像……有爭執?」
唉!怎麼我身邊都是這種人,對任何事情總是要問個一清二楚才行,難道他們都看不出我臉上寫著「我不想多談」的表情?吳秀香如此,任廷宇也一樣。
「有點觀念上的出入。」說得夠模糊了吧。這樣回答總能讓他知難而退,不再繼續追問了吧?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樣的『觀念』嗎?」
唉!估計錯誤,原來他是一個聽不懂暗示又不會看人臉色的人,難怪搞不定阿香,這證明他的交際能力有待加強。
「……」不回答總可以吧。沉默是金,絕對沒錯,還好他不是吳秀香,不會死纏不放。
「他好像不知道你結婚了。」問不到結果,他改採旁敲側擊的方式,這點,他比吳秀香高明多了。
「嗯,我沒有發帖子給他。」
「哦?奇怪……」他皺了眉頭看了我一眼。「我總覺得在哪曾經看過他……」
「不會吧?我肯定我不是跟你念同一所小學。」我應像中也不記得他們有見過面的情形。
「是沒錯,可是就是覺得他很面熟……是在哪兒呢……怎麼一時想不起來……」
看他努力思考的樣子令我覺得好笑,為了不再虐待他的腦細胞,也為了我不想再接續這個話題,我好心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對了,你怎麼知道這家修車廠的地址呢?」我記得我只告訴任廷軒這家修車廠的名子,並沒有告訴他地址啊。
「哦,大哥的車子都是在這家車廠保養的,你知道的,真正懂這些進口車的車廠不多,我們也是換了好幾家才在友人的介紹下,找到這家車廠的。」
「原來如此。」想不到陰錯陽差之下,我又與他牽扯在一起了,之後,我平靜的生活能否再平靜?想起他知道我結婚時的表情,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那雙凝聚風暴的眼像是在責備我的背叛,好似我結婚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