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汪汪的慧眸裡寫著這樣的昭示,朝顏在她親切的笑容下伸出自己的手。
須句懷驟然拉回卜鈺蕾的手,阻斷了她們的接觸。
「懷……」
「不好意思,鈺蕾。我有點時差,這幾天奔波下來也夠忙碌的,實在需要休息,不能招待你,你先回去好嗎?」
「可是我才剛來……」
「我很累。」他溫和,但堅持。
看他的眼神,卜鈺蕾清楚明白他的意思,只好順從地退開。」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了。」她不會傻到違抗須句懷,顯然自己來得確實不是時候。
「還有,下次想找我,到公司來。」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你知道我不喜歡這種驚喜。」
糊塗!因為深受那些親戚騷擾的緣故,使得須句家一向不歡迎外人造訪,一切重要會客餐宴一律交代飯店,她卻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但要如此那夏朝顏……
「好吧,我不會再來了。」她有些委屈。但他溫柔在臉頰上的一撫隨即消弭了所有抑鬱。
「善體人意是你最大的優點。」須句懷說。
送走了卜鈺蕾,他一關門轉身,瞄向朝顏,她莫名其妙承接他的不悅。
「為什麼理她?」
「我以為……她是你的朋友。」看樣子確實是啊,何況握手是基本禮貌,她不懂有何不安。
「我沒有朋友!正如我以為你也沒有一樣。」他冷硬道,步伐劃開折向後園。
她跟在他後面,」那只是我同學的哥哥。」
「同學?原來你還有要好的同學人際關係做得真不錯。」一字一句都是嘲諷,譴責她對他的不聽從。
她並不孤僻,怎麼可能沒有朋友。
「只有一個而已,一個也不行嗎?」她問。
須句懷停了下來,站在日光室裡,朝顏跟著他進去。他轉身與她相對,隔著三步距離。
「一個而已,那游深哲呢?我看你跟他挺不錯的,不像只是 『同學的哥哥』。」驀然理解,」哦,我幾乎忘了,你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我沒有!不是這樣的。」只是搭個便車這麼單純,為什麼要誤會呢?
「不是嗎?」他眸光冷冽,同時注意到她握在左手裡的紙片,一把抽了過來。
「那是——」他只看一眼,撕成兩半。
「我是今天才認識他的,和同學吃飯時恰巧遇上,他順便送我回來罷了,只是這樣。」朝顏解釋,不光因為他對她的約束,還有她心裡一些複雜的悸動,她就是不希望他誤解。
須句懷不動聲色,只是繼續凝看她,帶著他佔有的力量。」你聽不聽我的話?」
朝顏明白自己對他不夠溫順,但除了這件事,她也不曾違背他。
「脫掉。」
什麼?她瞪大眼腈。
「你聽到我說的了。」
她搖搖頭,眼神滿是屈辱,不敢置信他對她提出的要求。
「不願意?我對你很失望。」他殘忍地說,話中的銳刺扎進朝顏耳中都是難堪的鞭笞。
時間在彼此對峙之中流逝。
她合緊眼瞼,放下書包,一顆一顆解開制服扣子,拉下水藍色的連身裙,纖細的身子曝露在陽光之下,日光的溫廢是和煦的,她卻抑止不住地發顫,像風中將折的脆弱小花,最後一絲剩餘的力氣凝聚到揩尖上,反手仰到背後,僅存的屏障隨之落下。
若有甜美的芙羅拉,必是眼前的景致。她的皮膚柔滑完美得不見一絲瑕疵,修長勾稱的雙腿,玲瓏的腰肢,圓潤的胸脯,四灑的光線在她身上跳舞,奪去男人的呼吸和靈魂……
從沒有一刻,她感覺如此羞辱!
須句懷走向朝顏,抬起她的襯杉披到她肩上,俯下身,在玫瑰色的蓓蕾上烙下他在她身上的第二個印章。
「你是我的人,記住這一點。」
第五章
她是他的人。
朝顏非常瞭解,她和須句懷不會只有單純的牽扯。
她的人生不是自己的,更可怕的是,她竟願意順服——他不只刻下印記,也對她下了咒語。
日漸出落的美麗使她身邊逐漸出現傾慕的異性,她從不曾予人任何機會,連游深哲偶爾的邀約也必須推卻。而對於哥哥的心情,游深怡是看得透徹的,畢業典禮結束後,她拉住朝顏。
「我知道,那傢伙很惹人嫌喔。」
「深怡。」她頗無奈的表情。
「不用客氣,我也認為讓你們認識是一項錯誤。游深哲的缺點實在太多了,嘴巴毒了點,品性也太差,小氣巴拉,愛摳腳趾又不刷牙……」經她列舉還真的不少,」難怪你敬而遠之。」
「游大哥才沒這樣,你別譭謗他。」
「拜託,自個兒老哥我怎會不清楚,他那個性引不起你的興趣,我早知道了。」她偏偏頭,」不然,你不會連照幾張相都要藉機閃躲了。」
「深怡——」
「坦白說,他確實很欣賞你。」哎,真不想替游深哲說話,要不是他那副苦樣……老天爺應該少紿她一點側隱之心的。」我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慇勤、有耐心。」
「我不值得。」兩年了,朝顏自然體會得出遊深哲的一片溫情。
「你別低估自己的魅力。」連她看了都覺心動哩,一樣十八歲,上帝真是不公平!
「不是這樣子。」
「朝顏,我哥……不夠好嗎?」平心而論,游深哲外貌端俊、事業有成,人才內涵都算人中之龍。
「深怡,現在說這些太早,我們要準備聯考。」
「考完就可以討論了?」她顯然想知道結果。
她搖頭,還是乾脆些比較好。 「我不敢高攀。」
「高攀?!」游深怡誇張怪叫,」我家哪裡可以給你高攀啊?」門當戶對還勉強說不定。
「你一定要問嗎?」她是可以告訴她的。
「朝顏……」怎麼那麼嚴肅的表情?
「我告訴過你上次看到的那棟大宅子只是我寄住的地方,那不是韜光之語,是真的,我四年前被人收養後才住進那裡。」
「那又如何?」
「我是孤兒。」她輕輕清晰地說,等待游深怡可能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