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公司來打工,賺取大學學費。
"然後這些報表歸檔整理後,再依會議人數列印出來。懂了嗎?"條理分明交代好工作內容,她在一旁看著朝顏執行,"對,很好,你很聰明呢。"卜鈺蕾不吝惜地讚許,展現平易近人的好脾性。
"謝謝蕾姐。"
"別客氣,以後有不懂的地方盡可以問我,跟著我不用陪小心的。"
"是。"
她憐惜地看著朝顏,心裡有一份對她身世的同情,微笑地坐到她身過繼續說明其他事務。
須句懷安排朝顏跟著卜鈺蕾是相當正確的,她是一位稱職仔細的指導者,朝顏用了不到一上午的時間便熟悉了所有流程。
"開始雖然只是簡單的文書工作,不過慢慢會再接觸更多,對於你未來所學是非常好的實務經驗。"
朝顏點點頭,專注聆聽。
"還能適應嗎?"卜鈺蕾問。
"嗯,可以的。" 她笑,"那就好。朝顏,我們算起來也不陌生,遇到問題你儘管提出,我都會告訴你。"她把她當妹妹一般。
"好的。"一個上午,也讓她領受到卜鈺蕾的親切。
內線電話響起,總機通知特助約定的客人已到,卜鈺蕾掛斷電話進辦公室請須句懷,朝顏則繼續整理報表。
"新擬的合約若順利按我們的估算,可以再讓對方鬆口百分之五。"
"'聚光'的代表是誰?"
"黃協理。"
"他這次最好能令我滿意。"
"他會的,這樣的條件並不過分,再談不成,他回去烏紗帽就難保了。"
須句懷一邊聽著卜鈺蕾說話一邊從容步往會客室,經過朝顏所在的助理室前,隔著玻璃窗側目一瞥,相她的眼光相遇。
"她怎麼樣?"
"很好呀,學得很快。"卜鈺蕾據實以告。給窗內的朝顏一個鼓勵的眼神。
"是嗎?"他的態度和與朝顏獨處時全然不同,像只是隨口問道,淡淡地調開視線離開,"那就好。"
朝顏望著兩人偕行的親密形影,看了許久。
然後她低下頭,將心裡所有困惑敲入鍵盤中。
放下手中的調查報告,須句懷瞇起眼,沉思地眺向遠方。
夏末午後,知了唧唧伴著微風很是愜意,不遠的園中,她正彎身清理薔薇枝莖。
他唇角凝著的冷意,慢慢緩淡。
"少爺。"錦嫂走過來,放下長方形的銀質托盤。
"下去。"
"是。"她恭敬地欠身,暗覷了他目光的方向,不甚自在地退下。
朝顏剪了一枝花苞過來,插入玻璃瓶裡,看他收起資料。"那是什麼?"
他垂了下眼瞼,大方遞向她。"有趣的東西。"
她搖搖頭,並不真的好奇,坐下來端起托盤上的甕壺。
他疊著腿,托著下巴看她注茶,欣賞朝顏清秀的側臉。微黯的眸光拂過嫣麗的唇頰、肩骨、胸脯以及紆腰,無袖上衣的袖口隨著擺動不意洩出一絲春色,他亦不客氣地收進眼底。
"游深哲相當地喜歡你。"須句懷閒聊般開口,"他最近四處打聽了你不少事。"
朝顏看他一眼,謹慎地繼續著動作,依據經驗,她明白還是別做任何多餘的解釋。 游大哥為什麼還要打聽她?是關心吧,上次他見到的是須句懷最可怕的臉色。
"他的眼光很好。"他隨性地說,眼神卻是熾烈的。
朝顏的手莫名一斜,熱燙的茶水濺出,她的手背馬上紅了一片,須句懷見狀掏出手帕拉過她的手腕迅速包住。 "沒有關係!"她不在意地說。 但他還是拉她一起坐到椅上,小心檢視,然後地竟用舌尖舔舐她灼紅的部位…
朝顏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身子禁不住地輕顫,但仍順服地不動,乖乖任須句懷大膽吮撫她的肌膚。
咫尺之近,他懾人的俊逸令她迷惑,親密的動作更引她心悸不已,然而在這之外,他有時卻像陌生人,心思舉止都罩著層迷霧,她不瞭解他。他收養她,栽培她,她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而他的目的也在一開始就挑明了,既然如此,為何在公司卻視她如無物,與私下的態度迥異?
須句懷抬起眼,牢牢盯著她的瞳眸。"他不會有機會的。"這是篤定的語氣,也是對她的命令。
"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什麼?"
"蕾姐她是不是你的…"
"女人?"須句懷揚眉,很順暢地接口。
朝顏想知道,她寧聽他親口說。
"你介意?你們不是處得很好?"他勾住她纖細的頸項,微微一笑,"是,她是我的女人。"
她的心一緊。
"而你是我的影子。"無理又理所當然似的答案。兩具胸膛相貼,他吻住她。
屋角的暗處,一對蒼老的眼晴收入這一幕。
伴侶和分身,他兩者都要。
朝顏對於須句懷的貪心無從置喙,她不敢想,也沒有資格。
她完全成為他所要的樣子了吧,順從,馴服,一個依附而沒有聲音的影子。以他為中心,只有忠誠、沒有反叛,只有接受、沒有抗拒,她知道自己已是這樣了。
但她不是全然無奈的,這是自然形成的選擇。 她愛他。 這愛像夜一般深,沉,濃。
有東西撞擊的聲響,驚醒了朝顏,她張開眼坐起。
是由書房傳出來的。 那不像物品掉落的單純碰撞, 而是比較類似激烈的動作所引起的,斷斷續續。
她下床趨近,推開書房的門。
"哇啊!"
"是誰?"
她迅速開燈,昏朦的視線大亮,只見房內一片散亂,司機小周挨了一拳痛苦趴地。
"怎麼回事-- "
"別過來!"是須句懷的聲音。
"少爺,饒了我!"
"賊!"須句懷箝壓著他,"你好大的膽子,敢半夜到我書房偷竊資料,是誰?你收了什麼人的好處?"
"沒有……"他心虛地掙扎。
"快說!"
小周偷東西,怎麼會?
他木訥自閉,平日沉默得像不存在般,幾乎是個輕易就會被遺忘的角色,不像敢打這種主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