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不自在地笑,"你說什麼!"
"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你又不比她差啊,換做是我一定會比較喜歡你。"小敏率直地說道,渾然不知自己的無心之言直直搗進朝顏心底最大的私密處。
她是影子,曝不得光。
"你不是他啊。"她含糊回答。
"也對喔。"小敏的眼珠轉了轉,拉著朝顏的手笑道:"那他眼光沒有我好!"
"小孩子讀書比較重要,別胡思亂想了。"她佯怒地訓她,轉移了這個話題和小敏的注意力。
說到讀書,小敏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項義務,她下午得幫院裡念國中的弟弟妹妹課外輔導,不能在外面逗留了。
朝顏送她回"溫暖",因為得趕回公司,也沒能多待。她一邊開車,一邊接了通電話。
"嗨,女強人。"
"嗨,大醫師。"一聽這挖苦的聲音就知道是誰打來電話。
"三年後再這麼叫我,我會非常驕傲地接受的。"游深怡打了個呵欠,訴苦地說:"我最近作業好多喔。"
朝顏微笑, "能者多勞呀,加油。"
"少來!你在做什麼?"
"開車。"她說著將車停到路旁。
"去吃飯哪?他在你旁邊嗎?"游深怡和須句懷見過幾次面,對他頗為忌諱。
到現在還是不能理解有這種人,更不可思議的是朝顏的心甘情願,她一個外人雖管不著,總是十分不順眼。
"我一個人。"
"難得喲。"游深怡打趣地說,在她眼中朝顏根本不自由。
"你才是,報告寫不完了還有空給我打電話?"
"想你呀!不歡迎嗎?"游深怡故意凶凶的說。
"開心都來不及。"
她這才呵呵兩聲,興致高昂地繼續說下去,"我剛趕完一篇報告,好不容易解脫了,晚上有沒有空,出去吃飯吧?"
"不行。"朝顏說,不得不掃她的興。
"為什麼?!"
"有個飯局,事關一份重要的合約,不能缺席。"
"又是工作。"話筒彼端傳來頗不以為然的冷哼。
"開會中,加班中,視察中,每次都這樣,你有沒有一點休閒時間,有沒有一點自控權啊?"須句懷真不是個東西,一等朝顏學校畢業就完全霸佔她整個人,到哪都要帶著,沒她會死啊,特別助理也不應該這麼沒自由,簡直是剝削。
"工作嘛,對不起。"朝顏告罪。她是真的走不開,和 "萬信"的合作計劃談了大半年,就差晚上的簽字。對須句懷而言重要的不只在利潤所得,還關係到一個月後的董事會議。
"工作?是賣命吧。"游深怡為朝顏抱不平,忍不住想敲醒她。"我說你,這樣任勞任怨的,究竟得到什麼,到頭來人家的情人又不是你!"她一急躁起來,話就說得直。
"深怡!"
"我說錯了嗎?"上流社會誰不知曉須句懷的親密愛人是誰。
"不是這個關係。"她咬著唇。怎麼今天小敏和深怡不約而同挑起相同的話?
"對,都是那個爛約定。"游深怡冷嗤一聲,跟著又無奈地歎氣。
"這是我的義務。"
"把借口留給別人,我沒那麼粗神經。"朋友豈是當假的,天知,地知,她亦知。
朝顏沉默了一陣,聲音很冷靜的說:"那你就給我留點餘地呀。"這些年,她接受積極栽培,嚴格訓練,循序步入須句懷為她設定的路,最後接替卜鈺蕾外升的遺缺。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他要她是貼心的分身、能幹的幫手,她也不負他所望。然而他與卜鈺蕾相偕的儷影,沒有她的位置。
"天哪,我看不過去。要是做得到,我真希望能拉你一把,偏偏只能在旁邊看你沉淪。"游深怡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別這樣。"
"你愛他哪裡?他簡直是自私變態,對你這麼壞。"
朝顏不語,知道任何辯駁聽在正義感十足的游深怡耳中都是多餘的。
"你真該看看身後四周,為你癡迷守節的大有人在,你知道嗎?游深哲-- "
"游大哥很堅持原則,寧缺無濫。"
"才不是這樣。"
"你要撩撥我的罪惡感嗎?"朝顏最頭痛的就是聽她提起這個。
"愛情是瘟疫!"游深怡最後語重心長的說道,招惹的人只有吃虧傷心的份,她身邊有太多例子了。
她是沉淪,她是沾上了瘟疫,她也對自己無能為力。
共識達成,會談室內的氣氛十分和諧。
"方董,請過目。" 待秘書做慎重確認後,方董事長大方地同須句懷簽字,朝顏完成自己的工作,退坐至須句懷身側。
"合作愉快。"須句杯伸手。
"當然當然!"這筆生意也是萬信夢寐以求,對彼此的好處不可多得。"須句總裁,我可挺足面子呵,請動了你親自出馬。"
"方董哪兒的話,須句集回對此樁開發案的重視絕對和萬信一樣。"
"就是衝著這點,我信心滿滿。哈哈。"他爽朗地笑。只要條件談妥,和須句集團簽字就等於財源滾滾。
"方董,你這次佔了大便宜呢。"卜明達說。
"咱們互蒙其利,監事。"
"自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相信一定會的。"方董輕鬆地握住卜明達的手。他和須句老爺有一段老交情,也算得上是須句懷的父執輩,和卜明達甚是熟稔。
"倒是你,現在可好,輔佐少主有成,又有個能幹的千金分勞,最近清心了不少吧?"
"天生勞碌命,哪裡得閒呢?"卜明達笑著回應。
"玩笑話,是公司少不了你才是。總裁,怎麼我身邊就沒這些盡心的幫手?"方董頗羨慕的說。
"所以需要和我們合作呀。"須句懷泰然回答。
"呵,說得是。"
"方董,萬信也是人才濟濟。"
"可惜就少了你這樣的人才,鈺蕾。"方董讚賞著,"這幾年你表現不俗,說來也辛苦了。"
"在方董面前我哪敢喊一個苦字。"她巧妙地說。
"丫頭,你好意思攀我,是整顆心都掛給人家了,才什麼苦都不覺得。"方董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