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那灼熱的目光,林洵綺心頭小鹿不禁一陣亂撞,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我有什麼不對嗎?」
「你沒有不對,不對的人是我!」沈偉傑輕歎一聲:「自從我認識你後,我好像什麼事都做得不對,就連做人都變得失敗透了。」
「還好啦!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林洵綺淡淡一笑,接著用手一指桌上的菜:「你得負責把菜吃完——快吃吧!」
沈偉傑注視著她:「夜還長得很。你急什麼?」說話間,他站了起身,走去床邊,然後打開那個背包。
背包裡裝著一些浴巾、肥皂、洗髮精、換洗衣褲等等,沈偉傑將這些東西一一拿出來,忽然轉頭望著她:「你要不要洗個澡?」
「你有沒有搞錯?」林洵綺目光一顫:「我在這裡洗澡?」
沈偉傑聳聳肩:「來這裡最大的樂趣就是吃飯洗澡,莫非你還另有主意?」
林洵綺再看他一眼:「我哪敢有什麼主意?要洗,你請便!不過麻煩你快一點,我想回家了。」
沈偉傑拿起盥洗用具,一聲不吭的走入浴室內,然後關上房門。
這間餐廳全屬木造格局,隔音設備不是很好,林洵綺除了能聽到浴室內傳來「嘩啦啦」的沖水聲外,耳邊尚瀰漫著其它房間傳來一些男女間的調笑聲。
林洵綺獨自一人枯坐著,不過一眨眼工夫,她已走入自己的思想世界。
猶記得學生時代,林洵綺也曾和幾個同學死黨一起來過類似這種地方,其中還包括王智光。
當時她和王智光已非同學那麼單純,其中還夾雜男女問的情感。
一夥人吃喝的同時,有好多男同學相繼跑去洗澡,唯一沒去洗的人是王智光,他只是將一雙眼有意無意的瞟向她。
正值熱戀中的情侶觀察力都比平常還要來得敏銳,林洵綺知道他的意思,其實,她自己何嘗不也一樣有與他相同的想法。
隔了數日的一個夜晚,他二人果然又出現在那間餐廳,與上回不同的是沒有那麼多掃把在場,這會兒只有他們兩人。
那是一個銷魂的夜晚。一直以來,那抹深刻難以抹殺的記憶便埋藏於她心底,此時此刻竟一古腦全部浮現出她的腦海。
王智光是她的初戀,也是她目前唯一會想起的男人,殘酷的是,他已成為別人的丈夫,她所能擁有的也只是那一點一滴的回憶。
正當她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之際,一隻手忽然搭在她的肩上:「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沈偉傑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浴室裡走出來,身上散發出一抹淡淡的古龍水味,笑吟吟的坐在林洵綺的身邊。
林洵綺慢慢的回過神來,側頭望了他一眼:「你洗好了?」
「對啊!」沈偉傑點頭微笑:「我洗好已有一陣子了,見你坐著發呆,沒打擾你。怎麼?在想我嗎?」
林洵綺答得順口:「恰恰相反!我在想別人。」
「哦?」沈偉傑一臉好奇:「男人還是女人?」
林洵綺沉默一下:「男人。」
沈偉傑的表情雖然顯得有點尷尬,但好奇還是勝過一切:「是你的男朋友?」
「嗯。」林洵綺點點頭。
沈偉傑一聲不吭,夾起幾顆冰塊放入酒杯裡,晃了晃,一口喝下肚去。
「你……你到底交過多少個男朋友?」沈偉傑沉默許久後又突然冒出一句。
林洵綺面無表情:「一個我就受夠了,還想交幾個?」
「他很帥?」沈偉傑轉頭望著她。
「沒有,很普通的一個人。」林洵綺淡應一聲。
沈偉傑冷笑一聲:「你那麼特殊,幹嘛去找一個普通人當你男朋友?」
林洵綺沉默一下:「他是我大學同學……我不認為我很特殊,我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而已。」
「那可不!」沈偉傑不以為然:「如果你不特殊,我們倆就不會坐在一起吃飯。」
林洵綺轉頭望著他:「你是在讚美我,還是在讚美你自己?」
沈偉傑微微一笑:「我們倆其實都值得讚美——一個特殊的男人身邊,一定也會有一個特殊的女人。」
林洵綺瞪他一眼:「你這人真的很狂妄自大,你知道嗎?」
「還好啦!」沈偉傑嘻皮笑臉的說:「彼此彼此……一個人會看不起別人的狂妄自大,基本上他自己就已經是屬於狂妄自大的人。」
「你一個人慢慢去狂妄自大吧!」林洵綺凝視著他:「請問你,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我想回家了。」
沈偉傑看看腕上的手錶:「現在才八點十分,幹嘛急著走?若是平時,這會兒你還在講台上吃粉筆灰呢!」
林洵綺接口:「這裡的氣氛越來越詭異,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沈偉傑哈哈大笑:「你別這麼單純好不好?許多男人來這裡吃飯唱唱那卡西,和小姐打情罵俏這都是很自然的事——」
林洵綺打斷他的話:「對不起,我不習慣。」
「是不是吵到你了?」沈偉傑邪笑著:「我們找一個更吵的地方去走走好不好?」
林洵綺沉思一下:「只要能盡早離開這個地方,我什麼都好。」
沈偉傑站起身,走去床邊拿起背包:「好,我們走吧!」
第九章
這世上還有什麼地方會比PUB更吵?!
為什麼會答應他來這裡瘋?林洵綺一時也說不上來,不過算算日子,她的確已有整整三年不曾出現在這種場所。
很多人都曾有感情受傷的經驗,但每個人的療傷方式卻不盡相同。有人會藉著大吃大喝來發洩胸中不滿;有人會獨自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哭泣;也有人會逢人便唾罵對方的薄情惡行……
不論他們用何種方式療傷,但絕大多數的人會選擇將自己封閉起來,直到打開心中的結後,才會再次走出那個封閉世界,至於需多久時間,那就得因人而異了。
毫無疑問的,林洵綺所選擇的療傷方式也是屬於後者,唯一與常人不同的是她仍未打開心中的結;至今她仍把自己隱藏在人群背後,她只想把自己保護得更好,她更不想再次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