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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桐?」
「後會有期!」
她不顧眾人挽留,扔下一句話,飛也似的逃了。
「來匆匆、去匆匆的,玉桐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老福晉不解的嚷嚷。「好廠,好了,人老體力就差,今天寶穆的事已經夠讓我勞心勞神的了,你們扶我回房休息吧!」
「好的,奶奶。」
女眷們依語簇擁上前。
「南募,你做事我一向放心,這件事交給你辦,別讓我失望,知道嗎?」
「沒問題,奶奶您慢走。」
陰沉的視線隱去,展顏一笑,南募得心應手的扮起乖孫子,體貼地送奶奶老人家出花廳。
* * *
京城街道上,人車喧囂,廣場上新來了一攤江湖賣藝的,耍刀要槍吸引了不少人圍觀。蒸餅店今天的生意也不錯,一群人點了餐食,便聚集在一起討論最新得來的消息。
東斜胡同的老蘇,一遍一遍舀弄著清粥,皺眉道:「雲燕子這回麻煩大了,惹毛襲簡親王府的老福晉,使出殺手鑭要揪出他。」
「怎麼著?怎麼著?」萬吉西巷的劉嬸好奇地問著,她住得比較遠,沒聽到這則流言。
「老福晉派出自己的孫子,誓要把雲燕子揪回親王府親自審問。」
「那雲燕子的麻煩真的大了。對了,是哪一個孫子呀?」
「就是那個侍衛內大臣,南募大人。」老蘇隨口應道,把一大塊蒸餅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嚼著。
婦女們喟歎。「勒郡王府要捉人、襲簡親王府也要捉人,再加上衙門,看來雲燕子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他禍闖大嘍!」
老蘇調侃的接道:「不對,不對,應該說,他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盜匪!」
* * *
環著一圈光暈的燭火,隨著進進出出人員的走動而搖晃起來。
宋府資歷最深的老嬤嬤將最後一桶熱水倒進碩大的檜木桶裡後,便對內房的玉桐叫道:「格格,熱水備妥,可以沐浴了。」
「你出去吧,順便替我把門帶上。」坐在梳妝台前的玉桐柔聲說道,把髮髻上最後一支簪花拆下,小心收進珠寶盒裡。
「好的。」
嬤嬤退下,玉桐正好解了髮髻,從內房走出來。怎知才剛兜出內房的月亮門,就看見南募倚著門柱悠悠衝著她笑。
玉桐頓時怔住,訝異地瞪大了眼。「你怎麼在這兒?」
嬤嬤沒看見他這麼一個大個兒塞在她的斗室裡嗎?
南募咧嘴直笑,踩著從容的步伐,筆直向她逼近。
「不、不要過來……你想怎麼樣?」驚叫一聲,匆忙倒退的她,一個不小心了一下,忽地摔坐在地。忍著痛,她不忘警告道:「你敢再過來,我就叫人……」
話還沒完,怎料她一回頭,就見他悶聲不響地屈膝半跪在身前,與自己面對面、目不轉睛地相互注視。她臉上忽而失了血色,兩眼瞠得又圓又大。
兩人僅相隔咫尺,她甚至感覺得到他溫熱的鼻息。
「你叫啊,試看看誰的立場比較窘?」他隨口而應,表情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樣。
「你到底想怎麼樣?」
「和你談談寶穆的下落。」
他的眼神放肆地梭巡起她的臉龐線條,渾身散發出懾人又不羈的氣勢,讓玉桐氣惱之餘,也忍不住雙頰通紅。
她從沒見過這麼毫無顧忌的男人,他在上、她在下,動作極之荒唐!
「這樣談?」
「是嗎?那這樣如何?」
他揪住她的領口,粗魯地提起她。
玉桐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對她!突地,衣衫的下擺傳來「嘶」的一聲,她低頭一看,衣擺被他踩破了。
他恍然大悟地挑起雙眉,亂沒誠意地道:「對不起。」
「你!」
「行了,那你說這樣談好不好?」
他猝地揪住她雪白底衣的領口,粗暴地將她拎到自己面前,兩人眼鼻口相對。就姿勢來講,他是一副無賴要出拳打人的德行;但就酥麻柔軟的語調來講,他又是一副惡少調戲俏家婦的模樣,讓人摸不著頭緒,他究竟是想揍人還是戲弄人?
驚覺兩人曖昧的距離,玉桐氣急敗壞的斥道:「當然不好!」
「這樣不好、那樣不好,你這人真難伺候。」
他倨傲地推她一把,玉桐重心頓失,猛然跌坐在扶手椅上。
他則閒閒地坐人另一張扶手椅,與她隔了張窄小的方桌交談。
「你知不知道,勒郡王府與襲簡親王府恩怨不休,勾心鬥角已久,寶穆的這椿親事是皇上的美意安排,為的就是藉著兩府親家的結合,化解多年來的敵對心結。」
「但寶穆不愛善敏。」
「女子本來就是家長謀求各種利益的工具,愛與不愛有何差別?」
「不懂『尊重』二字的人,當然不懂有何差別。」莽夫一個。「你走吧,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是知道寶穆人在哪裡,不過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絕不洩漏寶穆的行蹤。」
她怒氣沖沖地趕南募走,總算明白寶穆為何想逃避這門親事了,它來得太自私、太殘酷,漠視寶穆披嫁衣的心情不說,甚至罔顧她一輩子的幸福。
此時,緊掩的窗欞外透出三抹女性身影,正緩慢地朝房門口移來。
南募看著窗外,揚起嘴角問:「你真的要我走?」
「門在那裡,請便。」
不要他走,難不成還要留他下來熱情款待?!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告辭了。」
「不送。」
「玉桐,我是娘啊,有話對你說。」門外傳來聲音。
「娘?!」
玉桐急嚷一聲,拔腿就從內房急奔出來,果然就看見南募邪惡的漾著壞壞的笑容站在房門前,故意側臉斜睨著她,動手正要開門。
他分明知道這一開,兩人的關係跳到黃河都洗不清,還……
「你幹什麼?!」她近乎咆哮地問。
宋夫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嚇到,按著胸口驚魂未定的問:「我幹什麼?!」
「不是說你,娘。」玉桐解釋,轉過頭來瞪著南募,壓低音量問:「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