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南募大叫,叫聲隨風散去,突然之間,轟然一聲巨響,叫聲被掩過,火炮擊中船尾,炸出一個大洞,引發熊熊大火。
火勢來得又猛又急,濃重的黑煙一下子直竄雲霄。
南募憤怒咆哮。「他們只不過是一群普通老百姓,你如何下得了手?你知不知道船上有多少婦孺?你要追捕的是海賊、海寇,他們何罪之有?」
「擔心他們之前,先擔心你自己。」
南募瞠目,微怔地望著他。
善褚笑得分外陰寒,刻意放慢速度,一字一句地道:「除了將他們趕盡殺絕,你們襲簡親王府我也不放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會不懂嗎?雲燕……不、不對,我該叫你一聲『南募大人』!」善楮將火把奶給手下。「把整條船炸沉。」
「是!」
準備好火炮後立即點燃引線,突地,射出的火炮引發轟天巨響,強大的震撼力瞬間幾乎震碎所有人的耳膜。
「快逃!」
南募朝船竭力發出一聲怒喊,緊接著的卻是一幕幕殘酷的摧毀景象,連發大炮幾乎將整條船解體,火藥燃起兇猛大火,攀住一切能燒燬的東西,放肆吞噬。
船身表面一陣強烈震盪,內部逐漸斷裂的梁木亦不時發出粗重響聲,壓毀一簍簍米食乾糧,並且致使關在木箱中的豬只發出哭嚎聲。
尖銳的哭嚎聲隨風吹上岸,岸邊的人側耳傾聽,隱約聽得見那淒厲異常、極似人聲的哭嘯哀嚎。
南募見狀,朝船隻拔足奔躍而去。
善褚冷喝:「看你能救幾個!」
他舉起火把再度點燃火炮的引線,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南募雙腿落船之際,火炮赫然炸上船。
南募心中一涼——
「轟——」
爆炸聲隨即響徹雲霄,整條船赫然解體,陷入一片火海,這下,無論是死前掙扎的海寇,抑或俠義心腸的雲燕子,全都幻化為河面上扭曲的火影。
「到襲簡親王府!」
善楮一喝令,半數的人馬便隨他駕馬而去。
* * *
襲簡親王府
夜已經深了,老福晉今晚的心緒莫名不安,在床上連躺數個時辰,卻始終無法人眠,索性起來走走。
侍女扶著她到扶手椅坐,並為她在肩上搭了件袍子保暖。「老福晉有心事嗎?否則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呢?」
老福晉伸出手,揉著自己的眼皮。「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傍晚起,眼皮就跳個不停,直到現在心緒仍然無法安定下來。」
「會不會是天氣涼了,身體一時間無法適應?」老人家尤其有這種問題。「我看明天交代下去,讓庖丁為您燉些補品吧!」
「也好,你明天就去交代庖丁。」
侍女乖巧地點頭。「沒問題。」
「對了,咱們派人找寶穆也有一陣子了,有沒有聽說查到什麼消息?還有我讓南募去抓雲燕子,有沒有進展?」
老福晉突然掛念起流浪在外的孫女,唯恐心頭的那份不安就是來自於她的不祥徵兆。
「今天傍晚奴婢特地去問了老爺,但老爺說仍然沒有寶穆格格的消息,派出去找格格的人仍持續不分晝夜的尋找。至於南募少爺那邊,他似乎在忙著什麼事,丫鬟不敢叨擾他,所以不清楚他那邊的進展。」
「最近朝廷的事情或許真的太多,熟識的京官沒一個不忙碌的。」
老福晉的話才剛說完,們外突然傳來僕役慌慌張張的跑步聲,沒一晌,他已經在門外大叫——
「老福晉,大事不好了,善褚大人帶兵把親王府包圍住,主子們現在全在正廳。」
得到僕役的稟報,老福晉立即著衣移往正廳,原先心中的不安登時轉變為強烈的震顫。
不到片刻,她跨進正廳,首先見到的便是善褚挑明——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嚴厲面孑L。
至於襲簡親王府的人,已然全聚集在廳內。
「你們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老福晉問。
「我們也搞不清楚狀況,從院落到正廳,見到的已經是這種充滿敵意的排場。」
一屋子的女人哇哇叫,心想老福晉沒到府外看,要是她看見府外全被威勢逼人的官兵包圍了,一定會氣到站都站不穩。畢竟,襲簡親王府是貴胄,被這般對待,儼然不將親王府放在眼底。
書大人極力保持冷靜,向母親解釋道:「善褚大人說是來捉拿欽犯的。」
「欽犯?到襲簡親王府捉拿欽犯?!」老福晉心頭一震,旋即不滿地轉向善褚。「善褚大人,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你要捉拿什麼欽犯?誰又是你要捉拿的欽犯?」
「南募。」善褚以嚴正的口吻回答,有恃無恐,態度煞是傲慢。「晚輩所要捉拿的人正是南募。」
「南募?!」
老福晉吃驚的往兒子望去,晴天霹靂的打擊險些讓她無法承受。
「豈有此理!」在老福晉有所反應前,家眷們已經一個個爭先發難。「你說的到底是哪門子的鬼話?!」
「南募好歹也是侍衛內大臣,豈會是你所要捉拿的欽犯?」
「要捉拿欽犯到街上去捉拿,跑來襲簡親王府撒野算什麼?!」
書大人壓下眾人的不滿,面色沉重的問:「善褚大人,請你把話說清楚。」
善褚板著臉孔,不帶一絲感情地回道:「我懷疑他就是雲燕子。」
「雲燕子……」老福晉驚駭得幾乎無法呼吸,想到寶穆當初被綁走的情形,突地大發雷霆——
「善褚大人,我們家的寶穆就是被那賊人綁走,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現在你卻說南募就是那賊人,我的孫子綁走我的孫女,如此荒誕不經的話,你如何說得出口?」
況且,當初和他一起追雲燕子的,就是南募!
「善褚大人,我們襲簡親王府縱然與你們勒郡王府有許許多多的新仇舊恨,但不至於誣蔑你們勒郡王府任何人,今天你的舉動是否已經太過分?」最後,老福晉怒氣沖沖地質問他。
「是不是誣蔑,讓南募自己說。」善褚擰著眉宇,目中無人地道。「不過我想他是有口難言了,畢竟……他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