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震驚的無以復加,臉色死白。
「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樣,他不是我的舊情人,我們更沒有在幽會偷歡,是他撒謊叫我到這裡來的……」
「騙子!你期待我相信你嗎?」趙恭介不屑地道。「真實擺在眼前,我不是瞎子!夠了,你離我遠一點,你的樣子令我作嘔。」
他拒絕去看她與姦夫的衣衫不整,那太令他痛心疾首了,他才決定要愛她、信任她,與她分享自己的生命,她卻以最殘忍的行徑徹底毀了他的尊嚴。
一個青樓艷妓,一段蒙蔽的謊言,一幕不堪入目的景像,教他情何以堪?
「不!求你,恭介,不要這樣子對我!我承認我欺騙了你,承認自己是醉顏樓的姑娘,但我一直賣藝不賣身,而且我沒有背叛你,我的身心一直是你的!求你相信我,恭介!」
他牽動了她的苦楚,令她驟然失聲哭泣,淚如雨下。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不起她、誤會她,但唯有他不行,他是她的所有呀!
「你下地獄去吧。」
他絕情的聲音在她耳際回湯,她倒退一步。「不……請你相信我,求求你,恭介!」她淚流滿面,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嚴峻的臉龐。
趙恭介以冷冰的目光,厭棄地睨了她一眼。
在那一瞬間,他禁錮了所有對她的情愫,當下便掉頭走人。
「不,不要……」無能為力望著他轉過身去,雙雙被心頭那股苦悶扎得好痛。他怎麼可以走得如此無聲無息?走得如此恩斷義絕?
「恭介──」
第九章
不到半個時辰,趙恭介與雙雙便一前一後返抵莆子堂。
院內所有人都停住動作,在他們還來不及張嘴問出了什麼事時,雙雙在哭喊聲中,已揪住了趙恭介頭也不回的身影。
「恭介,你……你聽見了沒有,我對你動的是真情,我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是清白的。」
趙恭介停下來,緩緩將視線由前方調回她淚如雨下的臉龐,卻恍若視而不見,冷得令人絕望。
雙雙愕然失色地掩口,心好痛。
「白皓……不是我的入幕之賓,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他只是醉顏樓一位身份尊貴的客人。過去,他一直表現得十分君子,所以當他以餞別為由,邀我去北涼客棧,我便去了,我真的不曉得他別有用心。」
「那又如何?」
她聲稱對他動的是真感情,他付出的何嘗不是真感情?但事實擺在眼前,他豈忘得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的痛心景像。
何必自圓其說呢?除了謊言還是謊言,一味拿他的真心當笑語,他拒絕再相信她的任何話,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灰飛煙滅的心念。
聽著他的話,雙雙的內心是一陣陣的抽痛。「當時我一發覺情況不對就想走人,他卻威脅我……他要通知艷姨娘,一旦艷姨娘得知我的下落,我勢必會被捉回去,我……如何能認命去放開你、認命去放開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我愛你啊!」
「所以你只好委屈自己?」
「是的……」她緊閉雙眸,溢下一道淚痕。「我承認在那一剎那間我迷失了,我以為順應了他的要求就能保住所有,但……最後我還是反抗了!我反悔自己在那一刻表現出來的愚昧!所以,恭介,不要認定我有罪,不要放棄我,我不是南妓,我從沒有出賣過自己的身體!」
她懇求著他,希望能化解他的誤會,她不想失去他,否則她一定承受不住……
「終於肯坦承了?如果今天的事沒東窗事發,你想再瞞我多久?」
他先前的盛怒氣焰消減了許多,然而卻更加凸顯了他的淡然冷峻。
「我……我不是存心要欺騙你,我害怕……我只是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向你啟口,我……」
「就因為你的退縮,所以我活該心甘情願交出感情,最後卻發現自己像足了一無所知的白癡,從始至終被你騙得團團轉?」
說什麼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說什麼她為他心動,說什麼他每個無意間的微笑,都是她見過最誠摯無欺──原來最大的騙子,就是她本人!
他會再傻一次嗎?不!他再也不想面對這個利用他的女人,這個深不可測的女人,這個嘲諷他、粉碎他一切付出,讓他蒙羞的女人!
「遊戲到此結束,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不……不要……」雙雙不可置信地搖頭吶喊。「你根本拒絕把我的話聽進心裡!恭介,拜託你不要封閉你的心,我會一無所有……」她不要這樣的結局。
「你能騙得了我,就能騙得了其他的男人,不會一無所有。」他冷冽地揮開她鉗在衣袖上的柔荑,將雙手交握在身後。
「況且,你的白皓是富家子弟,嫁給他,等於坐擁榮華富貴。」
「他不是『我的』!」雙雙吼道。
奈何在她那聲幾乎要泣血的辯駁中,趙恭介毫無反應,沒有表情,只是靜靜地轉回頭,抬步,離去。
他的反應真的傷得她太重太重,殘酷到足以粉碎她的靈魂。
長久的岑寂後,伴著一聲細微的啜泣,她忽地跪坐落地,淚水氾濫而下,淹沒了一顆失落的心,雙眸卻仍依依不捨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讓開!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你們是誰?」
「囉嗦!」
一陣兇惡的吵鬧聲後,雙雙的右手腕冷不防教人往後扯起,她身子順勢一轉,一個巴掌立時摑中她的臉頰,巨大的衝擊力立刻令她跌坐在地。
「艷姨娘?!」雙雙臉色轉白,掩不住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
「喂!老太婆,你憑什麼動手打人?」莆子堂的人全圍了過來,除了趙恭介。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艷姨娘凜冽一瞪,逕自朝雙雙撂話。
「很好,你還認得我這個娘,走,現在就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決不跟你走!」雙雙心頭已是一團亂,她的出現無疑是雪上加霜,更陷她於苦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