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嬸赫然打破沉默,頗具玩味地說。「說到興趣,我是真的無可奉告了,不過倒有一件事情可以說出來讓你笑笑。趙師父這個人,個性非常的謹慎,對每一件事情的考量都兼具情與理,不容許悖情違理的事情發生,可說是非常重原則的人,不過有一種特殊情況另當別論。」
「另當別論?難道趙師父一喝醉,就會喪失理智到處亂打人?」這種人她在醉顏樓見得可多了。
「不是,而是他會……哈哈哈!」哎哎,一想到,她就想笑。
「快說嘛,別吊我胃口了,大嬸!」
「好啦、好啦!別催了!記得有一次,我替他煮一隻醉雞,『醉雞』顧名思義就是加了大量的酒去做的料理,你知道他吃了之後出什麼狀況嗎?」
「什麼狀況?」她快好奇死了!
「他竟然當眾調戲起我來!」大嬸不好意思地揮揮手。「像個下流胚子似的,說有多不正經就有多不正經!弄到後來,大夥兒才知道,原來他對酒會過敏,一喝酒人就性情大變,真是個有趣的臭小子!」
「嗯!的確很有趣耶。」她清了清喉嚨,笑吟吟地應了句。
「謝謝大嬸告訴我這麼多,我不妨礙你做事了,我先走了。」
她文靜地向她鞠躬示禮後,便優雅地步出廚房,而事實上一張俏生生的臉孔上,眼睛已經笑到都彎了。
對酒過敏是嗎?那不敬上他一杯,豈不太失禮了?
★ ★ ★
當晚
「你哪裡不舒服?」趙恭介坐在看診室的小桌前,詢問前來就診的姑娘。
「哎,這教我如何啟齒呢?」心寬體胖的姑娘蹙眉說話了。
「趙師父是位公子,我又是位未出閣的姑娘,這種事我很難說出口。」
「姑娘但說無妨。」他態度嚴謹,卻不失友善地引導她。
胖姑娘期期艾艾、為難地看著趙恭介。「我……其實事情是……是……」
「是什麼?別緊張,慢慢說。」
「是……是我已經連續七天沒上茅房了!」一股腦兒地傾吐而出,胖姑娘抓起絲絹就往臉上遮,尷尬不已地在椅上扭動起來。
趙恭介是很有修養的君子,聽完她的話笑都沒笑一聲,正正經經地在藥方子上寫下幾個字。「姑娘平常都吃些什麼食物?」他繼續問道。
她怯生生地說:「食物方面都是我娘在準備,她準備什麼我就吃什麼,香菇雞、烤雞、燒酒雞、油炸香酥雞、四物雞、淮山熟雞……」
全部都是雞?趙恭介怔然皺眉。這樣是不行的!
他端起手邊慣喝的烏龍茶,好整以暇喝了口,接著問道:「青菜呢?」
今天的茶喝起來怪怪的,味道有點突兀,該不會是壞了吧?
「醃黃瓜、醃嫩姜、醃青蔥、醃小花豆等等。」
這會兒全都是醃漬物?難怪無法正常排泄,他搖頭。
「水果呢?吃不吃新鮮的水果?」
問完話,他心想茶難喝,一口灌進去好了,別浪費。明天再上市集去買斤新茶葉好了。
「水果的話我偏愛香蕉、甘蔗,舉凡甜度比較高的水果我都喜歡,可是因為最近一季出的水果都不夠甜,所以個把月沒吃了,為此,我還清瘦了不少!趙師父,你問了這麼多、說了這麼多,我到底要不要緊啊?」她好生擔心。
「要不要緊……」手中的茶杯重重落桌,趙恭介擰起了眉頭,頓了頓才開口:「你的身體很健康,我……」他驀地眨眨眼睛,搖晃起頭部,覺得視線有點模糊。
「趙師父,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頭有點暈。」他試著坐正,直視她。「姑娘……我開幾帖藥讓你帶回去服用,六、七個時辰就會有效果,但你一定得多吃蔬菜水果,從飲食上改善,不然治標不治本──」話才說了一半,他霍然失去意識,伏倒在桌上。
「啊!趙師父!」這突發的狀況,活活將胖姑娘嚇得花容失色,身子一翻轟然跌倒在地。
「救……救命啊……失事了!」
她怕得兩腿發軟,想要放聲喊叫,偏偏聲音全卡在喉嚨出不來,嗚嗚咽咽根本聽不清楚她在鬼號什麼。她實在不敢相信,大夫醫治病人,醫到一半自己竟奄奄一息地昏厥了過去,萬一她被當成謀財害命的女殺手,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來人呀……快來人啊……趙師父昏死過去了……」她已經爬到門邊,就快能開門出去了。
「咦?啊啊啊!」冷不防的,她被人由肩膀抓住倏地抬站起。
「你想上哪兒去,小美人?」眼前站的人正是剛才昏過的趙恭介,這……這怎麼一回事?
「趙師父,你……你沒事了?」
「我怎麼會有事呢?」他嘴角漾著一抹邪邪笑意,手指輕佻地撫了她肥嫩的臉蛋一下。
胖姑娘當場呆若木雞,僵成一尊木頭人,錯愕地看著他。只見他笑容瀟灑,微含邪氣、略帶輕浮,尤其是那雙眼睛,魅惑得彷彿只要多看他一眼,就會被他攝走靈魂!
這人真的是趙師父嗎?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我要回去了,天、天、天色已暗,不、不、不快點回去,我娘會擔心!」
趙恭介凝視著她驚恐的面容,哼聲一笑,出手就托起她的下巴。「回去?進了我的地盤,就是我的獵物,怎麼能讓你就這麼走呢?」他哼聲低笑,故意再貼近她一些。
「不要!」她嚇得尖叫出聲。
卑鄙!這個人面獸心的無恥之徒!他平日威嚴有禮、氣宇非凡的形像全是謊言,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趙恭介斜著嘴角,輕佻調侃地道:「你的尖叫聲倒還滿好聽的,真能撩撥人心啊!」
「變態!」啪!一記大巴掌。
趙恭介的反應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不痛不癢,反而咧出更加深沉的魔魅容,結實的長手突然向她兩腕襲去,作勢要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困住她。
「你!非──非禮啊!」
喊叫之際,她很大力地朝趙恭介肚子一推,急速地轉身拉開房門,沒命逃出看診室,一路奔出莆子堂,委屈受辱的淚水就像黃河氾濫成災一樣,哭得涕泗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