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好消息,安妮的精神飛揚了起來。「的確,我的少年時代專門不務正業,研究一些古老的建築。」
「現在你可以把你的本領派上用場了,我希望你去拜訪瓦特福郡的布萊克瓦,看看那地方怎樣,也許下個星期我能抽空去看看柯克海邊的另一處產業。之後我會到布萊克瓦加入你,我們再一起回倫敦。」
柏克這時候正好也進來了。「早安,柏克,也許你可以陪安利去愛爾蘭。上樓吧,我叫雷恩告訴你們如何去那裡,並帶一筆資金去。最好的路線是由布里斯托搭船過去。」
柏克可以看出安妮還沒告訴沙先生昨夜的事,顯然她相信這趟愛爾蘭之旅可以救她。柏克知道這只是暫時延遲最後那不可避免的告白。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能揭穿主人的秘密。做決定的人必須是安妮。
考南街的路上,安妮的腳步輕快了許多。「柏克,我要感謝你沒有強迫我坦白。離開英國,我覺得安全多了。你不介意和我一去起去吧?」
「我陪著你去才合禮,而且我也很想再造訪我的家鄉。」
安妮緊張地回頭看向身後。「我們必須非常地確定我的堂兄沒有跟蹤我們,如果他跟來了,愛爾蘭會比倫敦還危險。」
他們回到家時,羅絲已在餐室用早餐。「你們是早起出門回來了,還是剛回家?」
「當然不,我被召喚到半月街,而且我乖乖地要求柏克陪我去。」這只是個小謊言。「沙先生就將成為一名愛爾蘭貴族,他要我幫他去看看瓦特福郡的一座城堡。他看過我在伊甸莊幫的忙,頗信任我的意見。當然,柏克會和我一起旅行。」她趕在羅絲反對之前附加道。
南夫人及柏克交換了意味深長的一眼。「安妮,我不想讓你難過,因此我沒有說。但昨天我看見藍伯納在街角,我要你絕對確定他沒有跟蹤你們。」
安妮對這趟愛爾蘭之旅的喜悅突然消失了,心中的憂慮又浮了上來。
「我有個提議,」柏克道。「你何不穿回你原來的衣服,以女士的身份旅行?」
「真是好主意!」羅絲同意道。「我會跟你們到驛車站,送你們離開。你們先買到巴斯的車票,到巴斯後再買剩餘路程的票,看到你的人會認為你是安妮,和其他女士一樣剛由溫泉區回來。」
安妮想了一下,覺得他們說得頗有理。她打開衣箱,打包自己的衣服,並找到她在威尼斯穿過的那件金色上衣,她的手碰觸它,那些親暱的回憶浮了上來,她很快地用安利的衣服遮蓋,不想要羅絲看到。她收拾些過夜用的衣服。
安妮選了件綴天鵝絨邊的淺綠色禮服在旅途上穿。她放下頭髮,梳成長卷垂在肩上,戴上一頂綴羽毛的帽子,再次穿上撐箍及襯裙的感覺好奇怪,而且拘束。穿褲子她可以騎馬及隨意行動,穿裙子就得注意舉止。
羅絲另外為她準備了兩件禮服,安妮堅持這樣已夠多了。一等他們踏上愛爾蘭的土地,她就要再穿回男人的衣服。
布里斯托離倫敦有一百二十哩,他們必須在驛站過夜。安妮很慶幸有柏克做伴,他的愛爾蘭機智紓解了不少長途旅途上的寂寞。她覺得自己的衣服非常地不舒服,她寧可坐在馬車駕駛旁邊,但她必須承認做女性打扮,異性總是彬彬有禮地對待她。
馬車在驛站停下來,安妮瞭解她再也不能大搖大擺地走進酒吧,喝啤酒、抽菸,這令她更加察覺到她所處的是個男性為主的世界。
離倫敦愈遠,她對藍伯納的恐懼及憂慮也逐漸消失了。到達巴斯時,她已把她的堂兄完全丟出腦外,並發誓在回到倫敦前再也不想他。他黑色的陰影已經籠罩了她太多天,她決定要好好享受這段空閒。
布里斯托是個繁榮的海港,英國海軍的船艦、西班牙戰艦、印度商船及漁船全擠在一起,到處都是水手。
安妮在碼頭換上安利的衣服,以男人的身份和柏克訂兩張到丹葛凡港的船票,這個港口就在瓦特福郡海岸。過海時船顛簸得厲害,柏克一路都在暈船,安妮一路照顧他,也算是回報這位老管家過去對她的照顧。
丹葛凡港事實上只是當地的一個小漁港,他們在那兒租了輛小馬車。安妮向柏克保證她會駕馬車時,他顯得頗憂慮,而當安妮告訴他她贏的那場比賽時,柏克直搖頭。
布萊克瓦位在離海邊約十二哩處一個翠綠的小山丘,安妮駕車穿行於蜿蜒的山徑中,聽著周圍鳥兒歡鳴,看著春花盛開,遠遠地,他們已可見城堡的城垛高出於樹梢後。接近後,他們看見城堡矗立於俯瞰河邊的一處懸崖上。
安妮駕著馬車穿過一道拱門,經過爬滿籐蔓的城牆,穿過中古時代的城門,進入院子裡。看顧城堡的人緩慢、好奇地聚了過來。小廝、園丁、管家全都有著友善的臉孔,他們前來看是誰拜訪他們古老的城堡。
安妮將韁繩交給管馬廄的人。「午安,我是藍爵士,我來為新的布萊克瓦子爵視察城堡。」這些話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內心裡,她毫無疑問地知道她會選擇這座城堡。
她的話對那些照顧城堡的人有了神奇的效果,管家鞠躬行禮,其他人摘帽致意。
「這位是白柏克先生,我多年的門房。」聽見門房的愛爾蘭名字,他們全微笑地鬆了口氣。
入口的門廊全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柏克扛行李箱,安妮及門房各提個行李袋,在管家的帶領下,他們進入前廳,而後是大宴客廳。宴客廳的大壁爐上用古愛爾蘭文字刻著幾個字:「賓至如歸」。所有的傢俱都是中古時代的橡木。
「你要去看你的臥室了嗎?」管家金太太問道。「東翼這邊有七個臥室,當然還有塔樓的房間。」
「哦,我要住塔樓的房間。」安妮很快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