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立刻回愛爾蘭。」
船長看著他的樣子似乎認為他瘋了。「我不可能半路在愛爾蘭海中掉頭!」
「為什麼不可能?」維奇咄咄追問道。
「這是定期的航線,現在是半夜,而且還有其他乘客在船上,他們會索回船資!」
「我會付你所有的錢,你只要把船開回去丹葛凡港。」
船長精明地看著他,幾分鐘後,他們達成了彼此都滿意的協定。
維奇再次騎回到布萊克瓦的十二哩山路時,天空已漸漸泛出緋紅色了。「大清早就是紅色的天空,水手最忌諱的。」他喃喃地道,知道這意味著即將有一場暴風雨。
布萊克瓦剛剛醒了過來。公雞啼,牛兒叫;綠草上的露水閃爍像鑽石,每一處蛛網上全都掛著水珠。
他一走進宴客廳,火腿及剛烤好的麵包香氣傳了過來。他走上樓梯,走進一間雙扇門的大臥室,放下行李袋。他立刻被吸引到窗邊,明白他選擇的是個面對懸崖的房間。他喜歡這個房間,它有張巨大的四柱床,及大石頭砌成的壁爐。這個房間像是懸宕於天與地之間,由窗口看出去的景觀令人望而生畏。
維奇瞥見了鏡中的自己,明白此刻他鬍鬚未刮、衣衫凌亂的樣子也夠教人生畏了。很好,他想著,今天她可不敢再挑釁我了。她不知道我回來了,我可以給她來個出其不意。他陰鬱滿足地想。但到最後,他的驕傲卻不許他以這麼邋遢的樣子面對他的金色女神。維奇刮了鬍子,換了衣服才下樓去。
柏克看見沙維奇,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挑得老高。昨天維奇憤怒離開後,他聽見安妮哭了一整夜。今早他正想弄一頓盛餐來安慰她,現在他知道那可以省了。明顯地,維奇正在等她下樓。他回來跟她大戰第二回合。
維奇已經控制了他的怒火,但隨著時鐘滴滴答答地過去,那在平靜表面下悶燒的火焰隨時威協著要爆開來。
安妮終於下樓了,她穿著奶油色的連身長袍,絲般捲曲的黑髮間簪了朵鮮紅的玫瑰,顯得無比的純潔、荏弱而甜美。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的脾氣跟著控制了他的心。他充滿威脅地逼近她。
「我一定是這個世上最遲鈍的男人,才會沒有認出你的貓眼。」
「自覺是一項無價的天賦。」她柔聲道。
「你可有絲毫瞭解自己不檢點的行為?」他的聲音像鞭子般地刷下。「我是你的監護人,你不知道我們之間的親暱是不可被接受的!」
「不可接受!」她柔聲附和。
他的脾氣上升成了爆怒。「你做的會構成大醜聞!」
「醜聞。」她又柔聲附和。
「我得負責你的道德,」他吼道。「你引誘我做的事是禁忌的!」
「禁忌的。」她渴望地低語道。
「住口!你表現得像個雜交成性的交際花!」
「你給我看的圖片教會了我這些。」她誘惑地對他微笑。
「老天!你沒有羞恥心嗎?」
「你教我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分享的事並沒有什麼羞恥可言。」
「你才十七歲!」他喊道。
「那在威尼斯並沒有造成差別!」
「當然,它該死的造成了不同!你該死地認為我為什麼沒有佔有你,沒有奪走你的貞操?」
「你說那是給我的愛人的禮物。」她誘惑地低語道。
他握住她的肩膀,試著想在她的腦袋中搖進一些理智。他的手一點也不溫柔,他的臉龐狂怒,而且他用力得足夠教她的牙齒打顫。但在他停下來後,她反而只是將身軀性感地偎向他,並望進他冰藍色的眸子。「我們之間仍未了結,維奇。」
現在他已不再感到怒氣了,他感到慾望,強烈的慾望。他轉身離開,她真的在誘惑他,而他想把她按倒在絲質地毯上,分開她的雙腿,進入她,直至他溺斃在其中。
維奇騎著馬,深馳入布萊克瓦河谷,為的是發洩掉他的慾念及憤怒。他的憤怒很快地就被週遭的美景融化掉了,他觸目所見皆是高聳的城堡、墨綠的河水,青翠蓊綠的山谷,無一不美。那幾乎就像是他現在擁有的愛爾蘭這一角有種魔力,也許他早已中了魔咒。布萊克瓦擁有了他?他呼吸進它古老的美麗,發現到它已深入他內心。
安妮的影像強烈地銘刻在他心上,雖然怒氣已經融化了,慾念依舊留存。似乎他在這兒找到他的金色女神是再合適不過了,因為她本身就是位女妖精,她在威尼斯用魔咒網住了他。在那個永恆的城市裡,他們找到了羅曼史。每次他閉上眼睛,她鮮明的印象總是浮現在眼前。他的每個呼吸都可以聞到她狂野的紫羅蘭花香。她的身軀在他粗糙的手指下感覺起來像灼熱的絲緞,光只是回憶她的氣味及她殘存的香味已喚起了他的身軀,然而維奇也知道擄獲了他的不只是那對綠眼或美麗的長腿,而是她對他慷慨、熱情的反應。她覺得他極富吸引力,並坦白地表現了出來。他的疤並沒有嚇著她,反而令她覺得更刺激。
然而,他必須強迫自己面對事實。將一位年輕的被監護人納為情婦是違犯社會的道德標準的。如果他想要在英國政壇斬頭露角,他需要他的同儕,及政界人物的認可。他可以風流,但那一向是秘密,他負擔不起一椿會令他身敗名裂的醜聞。
不管怎樣,安妮都應該配更好的對象。她需要一個顯赫的婚姻,那可以保護她不再受藍伯納那種人的威脅;此外她喜好大宅邸,豪華的裝飾及大花園。她需要一個夠富有得能夠縱容她這些愛好的丈夫。
他們之間將不會再有衝突,他們會成為朋友。在她假扮成安利時,他們一向無所不談。現在也該是這樣。他們會把一切談開來,並為未來做計劃。維奇騎回城堡時,這位現任的布萊克瓦子爵幾乎要覺得自己真是個高貴的貴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