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一桌沒人捧場的飯菜,可法·雷的臉再一次拉了下來。
他的情緒很糟,糟到就算此刻在他身旁圍了一堵人牆,猛對他傾倒一缸子的阿諛奉承,他就是死都不會笑給你看!
瞄瞄牆上時鐘,那還是感應到她想要一座咕咕鐘,他趁空殺回事務所強跟聶骉討來的。
布谷、布谷……咕咕鐘連叫十聲,都十點了,就算是加班,這麼晚還不回來也太過分了吧?
更何況連續三天都是這樣!用意不問也能猜想得知──
她在躲他!躲得很明顯,也別腳。
想來,她大概是生平第一次,把自己的住處如此大方地讓給對方吧。
可法·雷雙手抱胸,一張臉愈來愈陰沉。
他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體貼入微、幽默風趣、不造作裝酷、不輕視女性,也不吝於將甜言蜜語順說逆背,更不赧於表達情感好惡,對她是小心翼翼地疼寵呵護。
他從沒有一次像對她那樣尊重過誰,這樣的他,竟然會被她拒於千里之外?連聶骉那傻小子都能擄獲呂伯伯寶貝女兒的芳心,他這款行情的男人,竟落得三振出局的下場?
難道,就因為「未來」這兩個字,她決定把他打入冷宮冰封,企圖永不解凍?
而且,連通知一聲都沒有?
想不通村上憐一怎麼受得了冰山老闆的寒冰掌,領受她冷落他的「習慣」?
他可不行,無法接受被凍在西伯利亞的冷酷異境。
更不懂,像他這樣坦實言愛的男人還不好嗎?
未來,到底是什麼東西?重要到讓她天天晚歸早出,棄家不住、棄他不理?
拿起電話撥號,終於在十三響後接通了。
「萬能事務所。」大老闆的聲音冷中帶……喘?
「你在忙?很曖昧的那種?」好羨慕!他跟思琪──又打破自己過去與女人交往的紀錄──他最多只是抱著她而已。
「少廢話。」
電話那頭傳來「本姑娘很忙」的不耐煩語氣,更讓可法·雷羨妒村上憐一的好運。
至少,這時候的老闆會融下冰山一角,而他的心上人,連解凍的方法都還不知道。
「不說話我就掛斷了。」
「慢,給我個解釋,什麼叫『未來』?」
對方在片刻的沉默後,不耐煩地丟出一句話:「去查字典。」就為了說文解字打電話找她?這白癡!
「等一下!」太沒義氣了!「喂喂!其他人的事你沒一個不管,我的事你竟然嗤之以鼻,太偏心了!」他抗議。
「你是最不必擔心的人。」他就這麼希望她瞧扁他嗎?「到底什麼事?」
「我的女人很在意……『未來』這兩個字。」
對方不語。
「到底怎麼樣!」
「在意『未來』的,絕對不會變成『你的』女人。」
這句話,聽了很刺耳。「給我個解釋。」
「你想過五年後、十年後、十五年後,甚至二十年後的事嗎?」
「我連下禮拜的事都懶得想。黎,我現在沒有打啞謎的心情,也沒有幽默感,一、點、都、沒、有!」
「是啊,你的高瞻遠矚只及於到下頓飯的時間。簡單一句話,你的問題跟魚一樣,都讓女人不安;不同的是,魚是在經濟能力,而你則是太油嘴滑舌,女人通常很難看出你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沒有女人會把感情投資在隨時可能離開自己的男人身上。你跟她說『愛』這個字了?」
「天天都說!」就是這樣才忍不住生氣。
「真廉價。」再次嗤之以鼻。
「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就一次?」
「可以。問你自己是不是打算一輩子愛她、跟她在一起。如果是,你儘管去找她;不是,立刻回來,我想你玩也玩夠了。」
「我沒有玩!至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連可法·雷自己也不明白。「這次沒有。我不懂,為什麼要談未來、談一輩子?我甚至連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說一輩子實在太可笑了,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愛過一個女人。」
「她認識以前的你?明白你是第一次玩真的?」
「她──是不知道。」
「對未來許下承諾是可笑的形式沒錯,但如果連這點形式都做不到,你嘴上說了一千遍認真也沒用。」
「……」
為什麼總要她像個老媽子操心?這票人,唉!「再給你一個提示,你想跟她在一起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
「……我不知道。」目前為止還不覺得膩或煩啊。
至於這份興致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他就真的不知邁了。
「那──憐一!電話還……」
電話那頭被低沉不耐煩的嗓音取代:「換個說法,試著想像有天她跟別的男人規密,來到你面前說要跟對方結婚生子──」
「休想!」她想都別想,他的女人怎麼可以──
喀!彼端逕自斷線。
他,也懂了。
這話題,果然還是男人跟男人才談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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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主子再繼續這樣加班下去,柳探春心想,不久後只有兩個可能──
一個是今年底總經理可能要換人做做看,由她頂頭上司踹開現任的張總,榮任冠亞第一位女總經理。
另一個,則是主子因為工作過度,來個猛爆性肝炎,香消玉殞。
她將今天處理的文件歸檔、盤算好明天的行程表後,小腦袋就忍不住左右搖晃。
經理最近的工作量實在是過度了,連帶她這個秘書天天加班事小,弄壞了身體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她真的很疑惑啊,以前主子根本不曾出現過這種超時工作的情況,現下看來,好像在躲什麼似的,成天神色帶憂含愁,連她看了也跟著難受。
經理到底在躲什麼呢?最近花束也少了、追求者也銷聲匿跡,弱不是最近還見過名單中幾個主管級的人物,她還真擔心他們是相互爭鬥失敗、被人暗殺哩!就連張總,自從那天之後,也沒見他除了公事之外下樓致意了。